可细听这本该纯若善水的音调,似乎被什么污染过,音波翻卷着无数薄如刀片的怨恨,暗伏在后,余韵伤人。
我和樱祭夜几步奔出酒家,仰头一望,见一九天玄女从天而降,身材玲珑不是少女,曲线傲人应显成熟,一袭茜纱漫裹腰身,穿出妖冶如芍的绝代风华。
两条均匀剔透的白腿在红色裙摆内放浪形骸,一张娇魇老老实实藏身在面具之下。我暗自揣度倒底此女是风骚,还是保守。
莫非是她的长腿长得比脸美?
樱祭夜用手指搓搓下巴,点头低吟道“如果此女只长这无与伦比的美腿,我就给她打九十二分。”
我欲鄙视他,却隐隐觉察自从此女出现后,一股渐浓的芳香自她腰间的香囊缓缓泄漏,这香弥足甜腻,宛如少女幽幽的体香,更似赤裸裸的浪荡yù_wàng。
我心间大骇,拉拽樱祭夜的袖子叮嘱道“快闭气,是狿香散。”
问世间还有哪种毒物此等郁芳嗜骨,烈香催命。
樱祭夜全然不避毒香,漠然鄙夷道“狿香散也能算做毒吗?”
他腕间的千目屏息凝神,挺直起尖颚裂唇而吸,将樱祭夜四周的余毒吸食干净。瞧它一脸满足的模样,琥珀色的眸光神采飞扬,看来今日这毒可算让它吃顿饱饭。
我差点忘了千目是嗜毒灵兽,难怪樱祭夜嚣张跋扈至此。
“你俩不怕毒?”这毒美人拖曳长裙围着我们细看一周,尤其看樱祭夜的时候停顿最长。
“我们以前中过此毒,解毒之后,机缘巧合就对此毒具有免疫力了。”我腆着脸皮撒谎骗她,总之断不能叫她发现我的血有问题。
“缥缈仙子善制香毒,果然百闻不如一嗅,当真芬芳嗜骨,不过……”樱祭夜满脸不漏半丝殷勤,让人觉得他胸怀着十足的诚意,绝非客套虚词。
“不过什么?”那缥缈仙子好奇一问,妙语婉转。
“不过再浓烈的毒药,也不如仙子的貌美勾魂摄魄,再芳郁的香气,也不若仙子的天音贯彻肺腑,仙子今日如果只用毒,而不见人,那我们自是中毒倒地化为血水,可惜仙子非要现身眼前,我们只顾得上屏息膜拜您的貌美,如何顾得及去嗅那狿香散呢?”樱祭夜妙语连珠,说话时话锋绻遣,fēng_liú雅骨。
我突然觉得,说话也是一种艺术活儿。
缥缈仙子的眸子全然被樱祭夜所吸引,哪里瞧得起我一眼,樱祭夜不卑不亢,亦全身心挑战对方侵略性的眼神,在这场眼神的交战中,谁心乱,谁注定要失败。
不过依我拙见,两人秋波暗战,极具挑逗性,还不如干脆到床上去一较高低来得痛快。
缥缈仙子终究抵不过樱祭夜火辣辣的凝视,眼底复杂一番缠斗,最终泛起寒冷的锋芒,语气急转直下道“缥缈仙子,好个缥缈仙子,不料想还有人记得我的虚名,只可惜缥缈折翼,仙子坠尘,自此世间只有孽镜谷中的鬼谷女了……”
孽镜谷?鬼谷女?我细想此时,此景,此地,果然如此,试想有哪个仙女会住在鬼住的地方。
“不知仙子遭受何难,竟自贬为鬼谷女,其实名字只是个代号,仙子本尊常青仍存啊!”樱祭夜抓住这毒妇人爱美的软肋,反复阿谀奉承。
“哼……”鬼谷女似乎不太领情,声音低迷如冰道“心死了的人,如何还能常青?如何还能缥缈?”
鬼谷女扬手制止樱祭夜的辩驳,继续接问道“你们误闯我的孽镜谷,就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三个问题,若果回答诚实,就给你们留下全尸,如果胆敢欺骗我,我就把你们做成活死人,跟这些死鬼一个下场。”
那些个活死人终于从屋里机械的挪了出来,他们步调一致,行动迟缓,甩着一身烂皮拖拖踏踏,嘴里阴森森叫着“果……果……果果……”场面可怖至极。
早就听说缥缈仙子狠辣恶毒,无比任性,这比她的如花似玉,更加百闻不如一见。
也不等我们回答,她抢先一问“你们是情侣吗?”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之外,我和樱祭夜彼此互看一眼,二话不说撇过头去,无言既是否定。
鬼谷女又一问道“若给你们时间相处,你们会成为情侣吗?”
我们仍旧不作任何回答。
好个樱祭夜,果然只是嘴巴上占我便宜,他根本不会真心爱上一个人。
鬼谷女情绪高亢说道“那太好了,待我把你们杀了,给你们配成冥婚,到时你们在阴间就可以促成一对了。”
我“喂喂”反抗道,“阿姨,你也太蛮不讲理了,你看人家月老是牵红线,你却要硬作冥配,都说了我俩没有感情,你为什么还非要让我们死在一起?”
“阿姨?”鬼谷女惊声尖叫道“你敢叫我阿姨?看我剥下你的皮,给她做张新脸。”鬼谷女蛮手一指,原是那个浑身烂皮的老板娘。
樱祭夜急急一问“那如果我们是真正的情侣呢?”
鬼谷女肃杀叫道“那就送你们去我的焚尸炉,为我的宝贝当柴烧!”
“阿姨,我没听错吧?”我不怕死反问道“为什么我们相爱,就烧死我们,我们不相爱,非要把我们配做阴间夫妻?你脑子秀逗了哇!”
鬼谷女大概没被人连续两次唤作阿姨,气急败坏道“我喜欢,我愿意,我爱怎么样就怎么办!”说着从袖口撒出一把粗黑的铁针,密布如雨。
我好想继续还嘴,樱祭夜柔唤一声“你还说……”他身形立动,余音未落之时,已然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