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里依山建楼,傍水修亭,处处有草木,甸甸繁花密。
数不清的春风拂遍满庭绿。
道不完的秋叶化雨连天黄。
我现在有花不尽的时间研究这里,可是我的时间却又是极短的。
奔波一晌午,但凡外面可见的景致,似乎和我窃取的图纸相差甚远。
我几步一跃跳至假山顶岩,搭手环观四宇,炽烈的日光笼罩着所有的极致美观的建筑群,看得我老眼昏花起来。
或许……我将图纸再看一眼,这图纸并非全貌,似乎只是高塔的冰山一角,但这一角已然蕴含藏风聚水,水动风生,风生水起的玄学奥妙,最奇的当属内里构造精妙绝伦,似塔非塔,如虚还实。
从其中一处标记大约可辨是结界的石兽,可是却与我所见的都不相同,我盘思自己目光短浅,便未深思。
唯恐诸葛辩玑再疑惑我的动机叵测,我嘴里大叫道“如果把老子整日关起来,老子还不如从这里跳下去!”
装作找不见出路,精神崩溃的抽风状,我笔直朝假山下一跃,动如飓风,落如闲花,。
安全着地的瞬间,假山偏侧飘出一云金光闪闪的亮色云彩,刹那间明晃晃得蜇眼,我条件反射闭紧眼眸,铅块般砸入金云。
一双冷凉的大手,自茫茫金色中玉龙出海,稳稳妥妥将我的身子托入怀里。
斩月……我冥冥之中觉得就是他的凉手举着我,睁眼一寻,漫天刺目的金光把我的眼睛再伤一次。
“什么干活!”我拿手遮住璀璨夺目的光线。
“你不打算先道谢吗?”春光醉人的性感嗓音从金色里脱颖而出,连耳朵也镀上迷人的金色。
我微微适应来自陌生男子身上的奇异光彩,眯着眼再看他……简直被他迷住了灵魂,险些忘记了刚才还念及的斩月。
这男子非同一般,淡金色的长发丰润柔亮,自头顶洋洋洒洒披散满腰背,宛若金色的银河自九天垂悬,却又比银河更加绚丽。
他的衣着华贵典雅,上面用尽金光烂漫的丝线,细秀着朵朵流云仙鹤,衣服中娟裹着松柏般挺拔的身子,仿佛翩翩起舞的瑶池嫡仙。
他的脸在浑身灼灼的金晕里,仿佛蕴涵天地间草木的精粹,花瓣的柔软,山川的层次,四季的隆重。
他比斩月更疏凉,比斩月更妩媚,这相反的两个词汇在他的身上糅合得淋漓尽致,极尽绝代风华。
他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男人,可是我心里只有一个男人。
我看到他脖子里俗气的金项链堆叠交错,十指间俗气的金戒指交相辉映,分明一具仙骨玉肉造就的非凡姿貌,却被这些蓄意雕琢的金饰,遮蔽了三分隔绝红尘的灵气。
我边躲着他浑身上下的金光,边鄙夷道“谢什么谢,男人抱个男人还矫情。”
说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我不喜欢他,仿佛讨厌心爱的斩月,潜移默化被这土豪金拉低了档次。
或许,也讨厌自己臆想着,是斩月来救我走出无望的深渊。
我拍拍他的手臂弄皱的长衫,不太礼貌地扭头就走。
“在下白璃魄,敢问……”那金人毫不认生,主动自报家门,我走在前,他尾随而来。
“虫儿的名字卑贱,就不告诉白公子了。”
我以为他会姓金。
“虫儿公子,敢问……”白璃魄穷追不舍道。
我回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诸葛辩玑叫你来监视我的行踪?”
赫然发觉他的个子高挺,背着日光的时候,让我清楚看见他微微露出银玉的牙齿,仿佛三年前斩月的秘密还没有被我发现,他还呵护着我的时候,那个又亲切,又温暖的笑容。
我是怎么了?看见他以后反复想着斩月……
他现在有了梅姑娘,他把笑容给了梅姑娘,他把冰冷和绝望给了我……
眼角滚出一颗不争气的泪珠,我怕是想他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白璃魄从怀里掏出一方金色手绢,遮在我的泪迹上。
那手绢汲取他冷香的体温,叫我更加想念斩月。
我是怎么了?
我一把揪过手绢,使劲套在鼻子上一用力,那金蚕细丝编织的薄薄金帕,被我的鼻水浇灌透彻。
侮辱钱的滋味还挺爽。
“白公子,这手绢你还要吗?”我故意道
“送你吧。”白璃魄毫不介意道。
“那白公子还要跟着在下吗?”
“我没有跟着你啊?”白璃魄又露出浅淡的笑涡,目色微凉道“我就是想问虫儿公子,解手的地方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我扭头就跑。
白璃魄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拖住说“你在宅子里转来转去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的手如寒潭冰玉,丝丝渗透进我的身子里,我不由打个激灵。
他真是诸葛辩玑的走狗。
白璃魄也不顾我的反应,将我朝最近的厕轩拖去。
“你知道厕轩怎么走,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我挣扎着扯开他的手指,那手指修长如冰凌,寒冷得将我的手牢牢粘黏在内。
“虫儿公子不是说不知道,我告诉你怎么走。”白璃魄淡然道。
我忍不住握紧空拳,这哥们是个二百五吧?我和他有那么熟悉吗?他就把我往厕轩拖。
厕所……杀人……狂魔……
我的脑袋里突然飘出这六个大字,两条腿不听使唤得抖索不止。
“白兄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