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卿刘稗当场身死,国丈伏完躺在地上死活不知,少了这两位主心骨的号召,其他人大多是些乌合之众。
这个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清局势,伏完一党已经凉了,而坐在轮椅上的那位枯弱文士,从始至终都心静如水,稳操胜券。
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不,人群中一位看起来颇为体胖的郎官,‘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叩头痛哭起来,骂自己糊涂,受了奸人挑唆,才会中计跟着谋逆,万望戏策给条活路。
这一表率,引起了不少人的跟风。
相较于自己和整个家族的性命,区区下跪磕头,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深知,只有活着才会有崛起的希望。
当然,也有些硬骨头,想要莽冲过来杀死戏策,结果还没跑上两步,就被粗暴的打倒在地,丧失了基本作战能力。
认怂也好,叫嚣也罢。
戏策挥了挥手,通通拖下去,关进大狱。
李肃在一旁目睹完一切,后背冷汗涔涔,同时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这次是赌对了。
否则,他也会落得这些人一样下场。
至于他们会不会供出自己之前的事情,李肃压根儿就不担心,只要自己咬死不认,谁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说不定,他还会因为此次帮助戏策平乱,而得以升迁。
随后,戏策将魏续、郝萌、王政等重要心腹招至近前,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然则眼眸中却是涌起了浓浓戾色:“汝等听着,但凡参与过此次作乱的官员,不论官职大小,地位高低,其家族、亲朋,三族以内,尽除之!”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面色微变。
“戏师,这会不会太……”
郭淮纠结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他实在心有不忍。
据他所知,直接参与此次作乱的官员,足有上百人,而间接所牵连的各地官员人数,直接超过千人。尤其是那些大家族,枝繁叶茂,要是按照诛灭三族来算,至少会有十几万的人口,会因此从世上抹去。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受此无妄之灾,实在是有违人道。
那可是十几万人的性命,不是十几条!
其中还有不少人都是皇室成员,按照三族推算,岂不是连当今天子也在其中。
“天子就算了,我可不想让将军背上弑君的骂名。”
戏策打断了郭淮的话语,淡淡说着,在他眼中,天子的作用虽然越来越小,但也还没到要废黜的地步。
随后,戏策继续吩咐起来:“长安城内,现在还存有大量余孽。魏续,你负责城东;王政,你负责城西;郝萌,你就负责肃清城内……总之,在天子回来之前,将所有相关人员,通通下狱!”
除此之外,戏策还命人放出鹰使,告诉马超和徐荣,让他们从萧关分南北两路,照着给出的名单,在关中以及司隶等地,从各个县乡进行扫逆,勿要放过一人。
这一次,他要来个全盘大起底。
魏续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继而抱拳领命。
退下之时,戏策又与他们几人交代了一番:“倘若有人问起府内的情况,就说我受了轻伤,在府内调养。”
王政等人面有疑惑,不明所以,明明戏策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哪有半点受伤?
但既然戏策如此说了,他们也不好多问,只管执行就是。
几人带着各自兵马离去之后,仍旧立在这里的李肃不免有些尴尬,戏策既没有叫他回去敷药,也没有让他去执行任务。
于是,李肃只好厚着脸皮问道:“先生,那我呢?”
“留你在此,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代与你。”戏策回头斜望了一眼,语气间很是器重。
李肃闻言一喜。
戏策接着说道:“等会儿可能还会有人来此,你记住,不管来者何人,你都给我把他杀了。”
语气很缓,却平白透着一股凶狠的杀气。
李肃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若是太尉、司空呢?”
还有,万一杀错了怎么办?
戏策没作言语,只是用眼神棱了李肃一眼,后者立马就明白过来,一改之前的犹豫,拱手禀道:“先生尽管放心,卑职定不负您所托!”
得到李肃的笃定回答,胡车儿便推着戏策离开了这处院落。
郭淮跟在一旁,途中,他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与戏策说道:“戏师,您还是改回主意吧。否则,造下如此杀孽,恕学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不仅易折阳寿,而且恐遭天谴。”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笑了笑,手掌向后捋去额间垂下的发丝,用他那挚友的话回了弟子:“人生在世,若不与天斗,岂非太无趣了些!”
郭淮一时间哑口无言。
“好了,我累了,想回房睡会儿。”
戏策摆了摆手,今天这一整天都没消停,他也的确有些乏了。
回到寝睡的房间,在胡车儿的帮助下,戏策脱去鞋履,平躺在床,盖上了足足三层棉被,方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一些。
闭上眼,很快便进入到了梦乡。
梦境里,血光四溅,万里黄沙狂卷,呼吼和厮杀声此起彼伏,在耳畔响彻,无数断了头的恶鬼迎面扑来。
阖上的眼眸紧紧皱了起来,鼻息也为之加重,随后陡然睁开,好在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屋顶,房间里的装饰,也丝毫未变。
近些时日,倒是越来越容易做噩梦了。
醒来的戏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