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天下遗芳>第八章:思覆
一物,绝非萧家可轻易染指。否则,也不必韬光养晦至此了。”

萧礽脸色不豫,犹豫了几下,还是把许平风出言冒犯之事说了,末了,只沉声道,“许平风行事如此,恐妹妹不喜,亦非我所愿。”

萧宏闻言笑了笑,“她年幼不知事,看人未准,你也跟着她胡闹不成?”

萧礽疑惑,“父亲何出此言?”

萧宏神色却有些莫测,“此事我早已知晓,却非定波妄言,其中渊源,牵扯甚大,经年已久,你妹妹不记事,却是难免。”

萧礽惊诧,还想问什么,萧礽却已经摆摆手,道,“为父看人,不敢说十成,七八成还是能断言的。许平风此人,是个人物,当不辱没你妹妹一番人才。”

再多的,却是不愿再说了。

萧礽一向敬重萧宏,闻得此言,便知道并无回转余地了,心里虽有些微叹,对许平风这人,却也有些重新审视的意思了。

此后,许平风求娶萧家六姑娘的事果然在金陵城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因为没了下文,大家也只当个新事听听,并不很放在心上。

萧家内部也不再提起这事,只萧家长辈心中有数,因是两家默契之言,并未过礼,不便张扬。

只萧礽第二日去了一趟一笑斋,也不知道与含章说了什么,之后含章独自一人关在房里,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整个下午。之后,众人再见她时,却是无恙了。

其实那一日,萧礽只是将萧宏的话转告给了含章,并无其他。

含章一个人却是想了很多。

她想起幼时习字时,萧宏常常将她抱坐在膝上,一字一句地教她念书。她记得,有一次,读到《诗经》中的蓼莪篇: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我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她不解其意。

父亲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说,父母生我养我,疼我爱我,教导我使我长材,照料我庇护我,出入都看顾我,欲放手而不舍。我欲报答父母双亲的大恩大德,便似苍天浩远,无有穷尽之时啊!”

她那时扯着父亲刚蓄起不久的胡须,认真道,“爹爹,我乖!我将来一定孝敬您和阿娘!还有祖母,哥哥和姐姐,我都要孝敬!”

父亲哭笑不得,只是痛呼,“囡囡先把爹爹的胡子放下,这便是极大的孝敬了!”

她骤然缩手,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父亲,却只在父亲的眼中见到一汪温柔的笑意。

如今想起来,含章仍是想笑,却不小心笑出一滴眼泪来。

阿爹是很疼她的。

含章想起一句话来:父母所欲为者,我继述之;父母所重念者,我亲厚之。

她以前只是读过,却并未放在心上。这一刻,却像是突然明白了其中深意似的。

她神思放空,陆陆续续地想起很多人,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打转。

想的最多的,却还是许平风这个人。

平心而论,这人算个人物。

少年成名,浑身是胆。

初初照面,她就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和旁人都不一样。

他身上散发出地那种气息,是真正带了血腥气的。眼神明显要比常人锐利桀骜得多,眉宇间扬着的一股勇毅和不羁,与他对视上一眼,就能觉出几分杀伐之意来。

那是真正上过战场,拿惯刀枪,见惯生死的人才能有的。

平常人的气势气场每每外放,他却不同,他是往里收的。尽管如此,却仍与这被称作“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的江南,如此地格格不入,让人一眼就能把他与旁人区分开来。

她那时不知怎的,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来:

这个男人,属于沙场。

如今回想起来,难免要自得几分,不知何时,她看人也如此精准了。

她自认不是个轻狂不知好歹的人,许平风救了她的命,她是一定要感激的。

许平风提亲,母亲问她,你竟如此不愿吗?

她那时说不出话来。

不愿吗?

如今脑中清明,静下心来想想,思路却是清晰得很。

愿。

为什么不愿呢?

第一,他五官端正,并非其貌不扬,不用担心看着他吃不下饭。

第二,他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不用担心得跟着他喝西北风。

第三,他身世孤零,双亲皆亡,内宅清净,并不需她耗费多大的心力。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他手握重兵,与镇国公关系甚密。长远的不敢说,萧家与大荣这两大猛将联络有亲,起码还有十年安稳可享,足够父兄喘息了。

况且,父兄不会害她。

含章近乎冷酷地分析着许平风这个人。论理,许平风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该如此功利地去揣测他。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压制住心中不断翻腾起来的抵触情绪。

这和许平风这个人是否可堪良配无关。

这甚至并不和哪一个人有太直接的关系。

她只是恼怒他的自以为是,厌恶这种被冒犯被侵犯的感觉,还有,自心底泛起的,对于命不由己的深深的无力感。

——

且不论含章自己如何纠结,这一页,在萧家算是翻了过去。

又过了好几日,含章终于想起来,前些日子答应了念慈要做些软糕去看萧祺的,又想起老太太如今精神不济,自己闹了几日,总该去向祖母请安和赔罪。

含章的院子里种了两棵高大的榆树,树干笔直,枝桠却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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