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颜走到顾漠跟前,问他:“我们是挨家挨户分粮食,还是把带来的米粮直接给官府?”
顾漠皱着眉头朝着粥厂望了一眼:“这粥稀成这个样子,官府怕是私吞了不少各地捐来的物资,我们挨家挨户分吧。”
顾宛颜觉得有道理,抬起脚就往民宅走。
她挨户送去米粮,还有一些水果,看见特别困难的家里,还会附送上一些衣物;看见家里有孩子的,还会多留一包糖块。
就这样忙活了两个时辰,一下午跑了不知道多少条街,顾宛颜才知道停歇。
这汀州的天气如同蒸笼,顾宛颜一下午滴水未进,嘴唇干得脱了皮,白皙的脸庞也被热得通红。她找了个空地方暂停,让跟着她一同忙碌的顾府下人们喝点水吃点东西,这才发现原本还跟在她身后的顾漠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素秋,”她喝了一口水问,“二公子去哪里了?”
“回二太太,二公子早就叫了祝医师去了别处。”
顾宛颜小声哦了一声,这便明白过来顾漠他是去给病患诊病了。
歇了一会儿,她又站了起来对着大家说:“还有三条街的灾民没有领到我们的果粮,趁着天黑之前,我们加把劲,把东西分完,这些灾民今天便不会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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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黑之时,顾宛颜这才带着家丁们去了原本说好要搭帐过夜的地方。
顾漠和祝医师后于他们一步到达,显然也是忙活了一下午。
祝医师和胥东相熟,便也和顾宛颜相熟,他放下医药箱走到顾宛颜跟前一脸严肃:“这个地方本就是以农业为主,商业经济什么的不是特别发达,城里仅有的两家医馆竟都在这个节骨眼上关了门,真是缺乏医德!”顾宛颜面上不悦,点点头:“想必也是忍受不了汀州的状况,离开了这里。”
祝医师叹气:“那也不该如此。我和二公子下午诊治的大多病患,都是中暑晕厥,再不然就是高烧不退,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恐怕......哎。”
顾宛颜听着,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站在旁边的顾漠,并朝着他点点头。
顾漠的眼神和顾宛颜对视一刻,便移开对众人说:“今夜我们先在此处搭帐将就一下,大家都忙了一下午,早点歇息吧,明日怕是还有些事情要忙。”
听了二公子的话,同行的下人们纷纷应是,便忙开去搭帐了。
然后一下子只剩了祝医师、顾宛颜和顾漠无言相对。顾宛颜轻咳一声,问祝医师:“你家堂主怎么出去那么久,还不回东城?”
祝医师笑:“堂主他这些天应该是要回来了。”
顾漠对着祝医师礼貌一笑,算是告辞,便独自折身钻进了一个帐子里。
顾宛颜一愣,面对祝医师的疑惑,只尴尬笑笑。
后两人闲聊了几句,祝医师便也告辞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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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或者说还是凌晨的时候,素秋带着哭腔叫醒了顾漠。
顾漠从熟睡中惊醒,便立刻穿好了衣服,出帐子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二公子......”素秋眼眶红红的,她见顾漠出来,一下子哽咽了起来。
顾漠微皱眉:“怎么了?慢慢说。”
素秋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二太太正发着高烧,昏迷不醒......怎么喊也喊不起来......二太太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那......”
素秋越说越害怕了,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顾漠皱了皱眉:“怎么会忽然发烧?”
素秋含泪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不过昨夜里你们都睡了以后,二太太去湖边转了一圈回来抱了一个襁褓里的婴孩......她当时急急忙忙地,说这婴孩怕是被别人遗弃在湖边的。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二太太就索性将这小婴孩抱入了自己的帐子里。不知道二太太的高烧是不是和这有关系......”
顾漠听了个明白,立即说:“你赶紧去叫祝医师,我去看看她。”
说完顾漠便抬起步子走到顾宛颜的帐子去。他一捞开帐帘,只见顾宛颜一双眼睛闭的很紧,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八个月大的婴儿。
顾漠走过去轻轻把小婴儿抱了起来,看了看孩子的脸,探了探孩子的额,又把了把孩子的脉。然后他双眉紧蹙地看着顾宛颜,说:“这婴儿染了极重的风寒都不知道就往自己帐里抱。”
说毕祝医师和素秋也已经进了帐子里来。祝医师上前去把了把顾宛颜的脉,神情一变,然后叫素秋去将他的医药箱拿来。
祝医师从医药箱里拿出几根银针,扎在顾宛颜的穴位上,顾宛颜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被传染了,这风寒不是一般的风寒,很重,别让她睡着。”接着他扭头看着顾漠,面带焦虑,“在这里怕是没办法医治二太太的,我们要尽快回东城去。”
刚醒来的顾宛颜似乎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并用虚弱的声音强硬地说:“不......不行......把所有的东西分完了再回去......还有那个孩子......”
顾漠听了,脸上的表情微动,随后冷哼一声便抱着婴儿走出了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