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流见王槿浑身湿透,薄薄的春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美好的身段,玲珑已初显。他不由心跳加快,喉头发紧,赶紧调转脑袋不敢再看,匆匆道了句:“我去捡些柴来,烤烤衣服,好早些干。”
王槿不疑有他,自己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解开了头发,用手轻轻打散,一下一下梳着,又陷入沉思。
当年父亲不幸沉船殒命的消息传来时,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直到死里逃生的叶青木亲口告诉她后,她才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她记得自己当时不停地追问叶青木沉船时的情景,但他始终闭口不言。她以为他是不想提及这痛苦的回忆而回避,便渐渐不再提起,只是心中便存了疑问。而且她隐隐察觉到叶青木看她的目光里分明有愧疚之意,她以为是为了没能救出父亲而惭愧,还曾特意寻了机会宽慰他。现在想来当时叶青木的表现不止是愧疚更是带着心虚!这事之后没多久,他便消失无踪,说是去替漕帮在外地办差,她几次登门叶家婶婶都推拒不见,王槿心中犹疑更甚,一直惦记着等再见了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今日在亭子里听了那些话,她才知道自己差点把仇人当成了恩人!她的目光里透了些许的恨意和决绝,恰被捧了柴回来的江清流看了个分明。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担心,怕王槿这次以后还会做出冲动之举,便暗自斟酌待会要如何劝她一番。
他走过去,将柴火堆在一边,刚要点火却发现并没带火折子,只好用起钻木取火的办法来。王槿已回过神来,暂且埋下心思,和江清流说起话来。她见江清流行动之间甚是熟练,不禁好奇,问道:“江公子还会这钻木取火之法?”
江清流解释道:“早年曾随师父四处周游,也不乏恶劣的环境,这些生存之法是必须掌握的。”
王槿恍然,想起初见时他矫健的身手,又道:“江公子功夫这般出众,您的师父想必是个高人吧,他可是江湖哪一派的掌门之类的?”
江清流手下动作一滞,有些失笑道:“师父于武功一道上确实少有匹敌之人,但并不属于任何江湖流派,也并非什么掌门。”
王槿有些尴尬,但她还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江公子可知道这江湖上是否有峨眉派,华山派,武当派诸类门派?”
江清流停下手上动作,想了下道:“并未听闻。这江湖上出名的多是些武学世家,像河南青州府的郑家,擅长剑法,山西益阳府的冯家,擅长拳法,浙江湖州的程家则以硬功见长。但姑娘说的这些门派江某确实未曾听过,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也不一定。”
王槿急忙道:“我不过是从本里瞧来的,随口问问罢了,江公子不必当真的,想来是那作者瞎编的。”
江清流笑笑,将手中挖好槽口的木棍固定在地上,握着另一根细一些的棍子快速摩擦起来。钻木取火其实是一件很费事的工程,用法不当,磨半天都可能磨不出火星,而且手掌还很容易磨出水泡。但王槿瞧江清流动作紧凑,从容有度,而且他握着木棍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干净整齐,十分好看。王槿心中暗赞,接着目光便不老实地在江清流身上逡巡起来。嗯,宽背蜂腰,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紧贴在身上的袍子描画出他结实匀称的肌肉骨骼,尤其是双臂因为正在用力而微微隆起,有种难言的阳刚力量之美。再配上他清俊的容颜,王槿不禁看得垂涎三尺,心道,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几岁,这样的美少年一定要死缠烂打地追到手呀!完全忘记此时自己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和模样。
江清流正将火星倒入薪草中轻轻吹火,十分细致小心,对王槿的打量浑然未觉,不然恐怕这火是怎么都生不起来了。好不容易起火后,他立即往里加了柴,待火势渐旺,他抬头望了一眼王槿,见她正目不转睛瞧外明亮,便不由自主地避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他略显局促地指指火堆道:“姑娘过来烤一烤吧,这个天气还是要注意些,莫染了湿寒之气。”
王槿连忙点头道谢,在火堆边蹲下和江清流一起烤起衣裳来。
江清流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姑娘,今日怎会去了这听风楼里?”
王槿微微一愣,但她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问,因而也想好了说辞。当下不好意思地道:“今日在街上碰到一故人,便是那亭子里年轻一些的男子,是我父亲的朋友。我当时急着追赶便没来得及和秦大哥说一声,惹你们担心了。”
她见江清流似有话要说又不开口,想来是疑惑她怎么在水里,便继续道:“后来我好不容易追上去了,却看到了另一个人,就是亭子里那中年人,我父亲就是坐了他们的船才遭了事故的,我不想见他,一时情急就躲在了水池里。”
她的解释粗看合理,实则漏洞百出,但她笃定江清流不会追问,这样半真半假的应付过去就行。果然江清流点点头,低头拨了拨柴火,静默片刻后,才抬头对着王槿恳切道:“王姑娘丧父之痛,还请节哀。令尊如若在天有灵,必不希望姑娘沉溺于哀痛之中,姑娘能够平安喜乐地生活下去想必才是他的心愿。”
王槿听了一愣,不明白为何江清流会说出这番话,但见他语气陈恳,目光隐隐透着殷切关怀之意,心中也不由有些暖意。她朝江清流点点头,含笑道:“公子的话我明白,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家人的,公子不必担心。”是啊,如果是父亲,一定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