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阮心中已经猜出她所请求的事情,虽然办起来有些棘手,但是为了博得佳人的欢心,仍然爽朗地说道:“陆姑娘,但凡不违背道义之事,本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替你办到。”
陆司怡长袖轻拂,柔声说道:“王爷,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全凭你的几句话。石重贵一生光明磊落,敢于抗拒契丹皇帝,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只不过时运不济,才沦落为阶下囚。还请王爷能够英雄惜英雄,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耶律阮原先以为陆司怡会让他放了石重贵,心中还有些进退维谷,这时听了她的话,反而松了一口气,舒展眉头说道:“陆姑娘,你不用担心。只要有本王在,就没有人能够夺了晋帝的性命。”
陆司怡眼角微湿,心想:“耶律阮身为契丹皇族,又是前营统帅,如今居功至伟,耶律德光一定会听从他的建议。”于是说道:“王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耶律阮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绸,说道:“俗话说,诺不轻许,诺不轻信。陆姑娘,本王最看重的乃是一个信字。这篇《信说》是我弱冠之年作的,十余年来不敢有所越矩。”陆司怡接过那卷白绸,仔细地读了起来。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仲尼之徒,不事斯语,其可为也哉?读书累万卷,行路至千里,无信,则游谈无根,处世无矩,人之见弃,朝夕而已。夫人之立于世,不足百岁,得一知己,足矣。相知深者曰信,相惜笃者曰情,由知之而惜之,知音之谓也。小信托物,中信托人,大信托国。托物者,人皆可为之;托国者,舍孔明其谁?予才不逮中人,故不可以语上,天下之志,恐难竟之,惟求信及二三子,有知己托心携而归。
陆司怡读毕,说道:“王爷,你谦虚了,以你的文韬武略,必能将契丹治理得井井有条。”耶律阮耸耸肩膀,笑道:“本王很快就要卸下统帅的职务,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上京。治理天下的重担还是留给我的叔父吧。”
其时已过四更,开封城中已有鸡鸣声。
陆司怡望了別远清一眼,对耶律阮说道:“王爷,我和徒儿还有事情要办,石重贵的安危就托付于你了。”耶律阮点点头,心中对陆司怡不舍,连忙问到:“陆姑娘,你要去哪里呢?”陆司怡身子已经飘出数丈,转过头嫣然笑道:“江湖之中,宫廷之外。”说完便与別远清一同飞上墙头,
耶律阮细细品味这八个字的含意,默默地念道:“江湖之中,宫廷之外。这不就是我所向往的生活吗?可惜我是契丹的王子,注定不能与心爱的人相忘于江湖。”耶律阮一路深思,回到前营驻地的时候,仍然沉浸在对陆司怡的眷恋中。
数日之后,耶律德光进入晋国都城,第一件事便是提见石重贵。石重贵不卑不吭,惹得耶律德光龙颜大怒,心中已存回生无望的念头。幸亏有耶律阮在皇帝面前委婉劝解,石重贵才逃过一劫。
死罪已免,活罪难逃。在耶律德光眼中,石重贵是抗击契丹的罪魁祸首。耶律德光思前想后,决定将石重贵迁往两千里外的黄龙府,永绝中原故臣将来再度拥立晋帝的妄想。
石重贵及晋国的皇亲国戚数百人,在身着盔甲的契丹骑兵的护卫下,一路北上黄龙府,沿途并未遇见有人前来袭扰。石重贵到了极寒之地,放下九五至尊的架子,与普通百姓一起下地耕种。直到后周显德年间,石重贵等人还生活在北方。
陆司怡与石重贵同在宫中数年,虽然曾经互相爱恋,但由于世事的无常,二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那晚陆司怡从小巷离去,与別远清长途跋涉半月余,来到了瀛州的雾灵山。二人抬头仰望山间,并无看到有任何人烟。陆司怡策马飞奔到山上,发现雾灵派的楼舍已被焚毁一空。陆司怡心中悲痛万分,独自向山顶走去。別远清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伤心,这时初到祖师爷燕云真人创派之地,却见到山中一片狼藉,心里也是万分地惆怅。
二人行了数里陆,终于来到了山顶。山顶颇为平阔,道路从枯草间蜿蜒到一颗大树下面。陆司怡望着那颗大树,对別远清哽咽着说道:“清儿,那颗树下面,便是存放祖师爷石棺的暗室。为师已有十几年没有回来。如今雾灵派人去楼毁,再不复当年的盛况。我们进去拜祭祖师爷之后,就下山去吧。”
別远清向来对师父言听计从。她飞身行至大树下,沿着树干走了几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问道:“师父,这里除了这棵树,剩下的只有悬崖了,祖师爷的墓室在哪里呢?”陆司怡道:“这是天机,本来不可泄露。不过你是我的徒儿,告与你知晓也无妨。”
陆司怡走到树下,寻着按照燕云剑法布下的机关,轻轻将手放上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树干从中间缓缓已开,约莫可容下一人侧身而过。別远清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这时见到树干即将关闭,连忙跃身进入树中。
两人从树干顺势而下,走到树根尽头,发现有一堆泥土挡在身前。陆司怡微运真气,将泥土连同石门一齐推倒。那日契丹士兵强攻上山,丰雪怜绝望之中启动了机关,山顶的泥土顿时松动,将地下的石门也掩埋起来。
石门重新打开之时,一股呛人的气味从墓室中飘出来。陆司怡和別远清一面用衣袖遮住鼻子,一面飞快打开镶嵌在悬崖峭壁上的窗户。这些窗户的支架在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