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利回到家里的时候，紫玉儿已经把饭菜又热了一遍。
万利一边吃，紫玉儿一边喂小花。
万利随口问道：“你吃了吗？”
“什么？”紫玉儿一愣。
“我是问你吃晚饭了吗？”
紫玉儿摇头道：“少爷没吃完，奴婢怎敢先吃。”
万利微微一顿，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的生活。
作为奴隶，主人若是没有进餐，自己是不能先吃的。
想到这，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丝酸楚。
“紫玉儿，你服侍我多久了？”万利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紫玉儿。
“少爷你又不记得了吗？”
万利微微一笑，摇头道：“我还真忘了。”
紫玉儿微微皱了皱眉头，抿嘴道：“奴婢自六岁起被少爷买回来，就一直服侍少爷至今。”
……
万利一顿，六岁……跟自己一样啊。
一个六岁的孩子，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奴利。那种迷茫又无助的感觉他了解，却不愿意去回忆。
于是，他看向紫玉儿的目光中多了一点怜悯，也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
然而紫玉儿却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何傻傻的盯着自己看，一时间竟脸红起来。
“那个……”万利发觉到紫玉儿羞涩的模样后，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视线，低声道：“我买你回来，是终身为奴吗？”说完，万利还拿起桌子上的汤喝了一口，以掩饰一瞬间的尴尬气氛。
“少爷，男子才称奴，我是女子，说以是终身为婢，紫玉儿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尸。”
“噗……咳咳，咳咳。”
“少爷，你没事吧。”紫玉儿见万利猛的喷出一口汤，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手帕来递给万利。
“咳咳……不要说的这么吓人，你死了我还留着你的尸体做什么！”万利翻了个白眼。
紫玉儿拿着手帕的手顿在空中，随即眼眶微红，显得十分委屈。
万利侧目一看，立刻觉得头疼万分，这好端端的吃顿饭，聊个天而已，怎么弄的像是把紫玉儿怎么样了似的。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不必在意。”万利接过紫玉儿手中的手帕，一边擦嘴一边说：“你也知道我忘了很多事，就像你的卖身契，我实在不记得放在哪了，所以日后你若想离去，或寻得了好的归宿，同我讲一声便是了。”
原本万利觉得这样说，紫玉儿会开心一些，但他没想到，他完全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这样一说，反而惹的紫玉儿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万利被紫玉儿吓了一跳。
“少爷，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您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奴婢……呜呜呜呜……”
“哎？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万利见到紫玉儿真的哭出眼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快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若真不愿走，我还会赶你不成！”
“真的？”紫玉儿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期待的看着万利。
“当然是真的，你快起来，别哭了！”万利皱着眉头，他最怕女人掉眼泪了，倒不是觉得对方楚楚可怜，想要去怜惜，而是觉得麻烦，很麻烦！
“嗯。”紫玉儿起身，破涕为笑。脸上再度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十分喜人。
“对了，少爷不记得卖身契在哪，奴婢记得。就在少爷书房内，左侧书柜上面第三个格子里，里面有一个锦盒，放着奴婢的卖身契和两个小厮的仆约。”
万利正欲继续用餐，却听紫玉儿这样一说，不由好奇的问道：“仆约？他们不是奴隶吗？”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跟少爷签订了家仆契约，每年一换，若期满想离去，自可以随心而为。不过少爷待下人好，所以大牛和胜子一直都是主动签的仆约，已经四年了。”紫玉儿认真的说。
听到这样的解释，万利也终于明白了这个“家”里，仅有的四个人是什么关系、什么身份。
也包括两个小厮的名字：大牛和胜子。
之前万利从没问过他们的名字，一来怕露馅，二来自己都是由紫玉儿服侍，用到他们的机会也不多，接触不多，交集自然就少。
“就是说，家里只有你一个奴隶？”万利理清思路，看向紫玉儿。
“是奴婢……”紫玉儿纠正道。
“都一样。身上可有奴印？”
紫玉儿脸色微红，道：“少爷怜惜奴婢，不肯用印，所以奴婢幼时就自己在手腕处刻下了一个‘言’字，少爷你看。”说着，紫玉儿挽起袖口，摘下一枚银镯，露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言”字伤疤。
看到这个，万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自己六岁的时候被人家买回去，都是迫不及待的用火烙在身上烙上奴印。
之后经过几次转卖，都是用刀子挖去印记，在旁边重新烙印，以至于他肩膀上的奴印是一层又一层的叠加交错的。
那种感觉在他渐渐懂事以后，也由疼痛变成了羞辱，更让他在和善，甚至有些懦弱的性格下，萌生了一层别人看不到的执念。
……
“少爷，你想什么呢？”紫玉儿轻声唤道。
“嗯？”万利回过神，看了紫玉儿一眼，心想这丫头的命还是好的，遇到的第一个主人就是言朗，而言朗能如此待她，也难怪她的想法会跟自己不一样了。
“……”紫玉儿眨着眼睛，还是不知道万利在想什么。
“去再拿一副碗筷过来。”万利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