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到来,必定是婉贵妃有所吩咐。沈嫣儿连忙将出云迎进房间,问道:“姑姑,是娘娘有话托你告诉我吗?夫人的病情怎么样了?”
沈嫣儿问得急切关心,但出云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对病情闭口不谈,只用带着深深疲惫的声音低沉说:“姑娘,夫人有话要对你说,让我把你请去宁王府相见。皇上已经准许了,马车就候在外面,你随我来吧。”
出云的话语中听不见抑扬顿挫,同样的语气从头拉到尾,只有隐隐约约的哽咽。沈嫣儿的心中一阵压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望着出云脸上淡淡的哀愁,没有追问下去,只顺从地点了一下头,说:“那我准备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沈嫣儿只是想等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后再出门。出云转身去了门外等候,陆明月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安慰了沈嫣儿几句话就告辞离去了。
最后只剩下静好在房间中陪伴沈嫣儿。看到沈嫣儿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静好迈着无声的步子靠过去,壮起胆子问:“小姐,王……王妃,为什么要见你?”
上次去宁王府并没让静好陪伴,后来沈嫣儿也没向她提起过关于暮斓歆的事情,所以听到刚才出云的话后,静好比沈嫣儿更加摸不着头脑。
“看出云的样子,夫人大概病得很严重。这种时候她本应与家人聚在一起,但却特意让出云把我这个外人接去相见,一定是十分要紧的事情……”
沈嫣儿既是说给静好听的,也是在为自己整理头绪。这样的气氛简直就像是暮斓歆有什么遗言一定要当面向自己交代一样。而且,沈嫣儿对遗言到底是什么,心里是有一个猜测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沈嫣儿不安地捏紧了自己的手,这才感觉到双手都因为紧张而开始微微发抖。
难道,暮斓歆已经想起她到底像谁了吗?
沈嫣儿十分迫切渴望知道的一件事也许就要真相大白了。但是,当真正走到这一步,离真相就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恐惧和慌张。这才察觉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做好接受真相的心理准备。
“小姐,到底是什么事?”静好关切地追问。
沈嫣儿没有回答,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只当成自己的秘密。就算知道真相,一切也不会改变,她依然是父亲的女儿,是沈家的大小姐。无论暮斓歆告诉她什么,她都不会让自己内心有所动摇。
“静好,我们走吧。”沈嫣儿站起来,向门边走去。刚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毫无缘由地闪过一件事,令她怔怔地站住了。
“小姐?”跟在后面的静好看到沈嫣儿突然停下,不由歪起头疑惑地望着她。
沈嫣儿突然转身,小跑着冲到衣柜面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深处取出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她的动作快得连静好都来不及追上去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没事,我们走吧。”沈嫣儿从呆呆望着她的静好身边擦过,推开门向正在走廊上等待的出云走去。
就连沈嫣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突然想起把“那个东西”取出来,仿佛是冥冥之中听到了阿珍的提醒一样,事后想来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跟在出云身后走出霰雪宫的沈嫣儿,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塞着“那个东西”的地方,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直跳。
沈嫣儿知道“那个东西”的价值,也知道万一被宁王或者婉贵妃发现后可能会被不断逼问的后果。但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她追求真相的冲动。
因为事情关系到阿珍的来历,更关系到沈家人身上的行尸之毒是不是被阿珍传染的。沈嫣儿必须要替沈家无辜惨死的二十余人知道真相,只有这样才能告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而“那个东西”,就是沈嫣儿从阿珍的房间中找到的,也许可以证明阿珍的身世和来历的重要线索。那是一块正面刻着虎头,背面刻着一个“赵”字的金牌。
金牌的主人应该是当年被太上皇派去打探安黎国行尸军情报的赵慎智大将军。凤凰恪曾说,当年那群幸存者全都是伤员,连国境都没有迈过就被下令坑埋了。既然如此,封地就位于国境边缘的吉阳王,也许就是当年那起惨案的亲身经历者。
想到这里,沈嫣儿暗自下定决心,如果这次可以见到吉阳王,一定要找机会当面向他问清楚这块金牌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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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载着沈嫣儿来到宁王府。在出云的带领下,沈嫣儿和静好沿着上次那条路去了暮斓歆休养的揽月居。
本以为这里会聚满忙着治疗和伺候暮斓歆的医师和仆人,甚至还有陪伴床边照料的婉贵妃和吉阳王,但是,令沈嫣儿有些意外的是,揽月居安静得仿佛就像无人居住。落满树叶的院子里连个扫地的下人都没有,只有院门口站着两名威严的侍卫。这里不像是照顾病人的地方,倒像是软禁着自己的霰雪宫。
沈嫣儿心中泛起狐疑,随出云来到暮斓歆的房间。
出云敲门后,里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进来吧……”声音的确是暮斓歆发出来的,但却比沈嫣儿记忆中的更加憔悴,更应了沈嫣儿来之前的猜测——她的病情果然更加严重了。
出云对沈嫣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沈嫣儿自己进去。
沈嫣儿点了点头,让静好与出云一起在外面等待,自己提了一口气,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