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严密,处处都是漏洞!我实话告诉你,万人冢早就被地道打通了!你最好祈祷行尸不要从地道里爬出去!”
愤怒和恐惧已经令沈嫣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指着凤凰恪的鼻子对他一顿痛斥。
虽然沈嫣儿相信小黑和小青应该都知道把地道入口堵住,但是,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总有令人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面对沈嫣儿的怒骂,凤凰恪一点都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如果我们因为畏惧而无作为,有朝一日,当学会控制行尸军的安黎长驱南下,攻破边塞。你可以想象出,那将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吗?我们的士兵和百姓,毫无抵抗能力,瞬间就被猛兽般的行尸活活咬死。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沈嫣儿因为愤怒而瞪圆的眼睛中,随着凤凰恪的叙述,不知不觉中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光是想象就觉得绝望、无助、痛苦……
她竟忽然明白了凤凰恪的恐惧、疯狂和执著,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很荒唐。如果未来所有人都注定会被行尸咬死,而自己脑海中无时无刻不闪现出末日的画面,那么,在这样的末日降临之前,哪怕背负着毁天灭地的罪名,也要竭尽全力地挣扎。
如果秀女的牺牲可以改变天下灭亡的命运……
虽然沈嫣儿无法代表其他死去的秀女,死去的阿珍表态,但是,只要这样的死亡得到了应有的价值,她是愿意牺牲的。
想到这里,沈嫣儿竟无法继续再骂下去。“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不知何时,声音已经哽咽了。
“如果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抵御安黎国行尸军的进攻,朕也很想知道。但是,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于是只有沿着那条‘明知道是自取灭亡’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沈嫣儿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妧儿,仿佛这就是全世界。不知道妧儿听懂了多少,她似懂非懂地注视着沈嫣儿欲哭无泪的哀容,目光中也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但是……”凤凰恪话锋猛地一转,绵软疲惫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刚毅起来,“就在朕以为只能这样义无反顾走下去,不是自取灭亡就是死里求生的时候,‘你’却这样意外而突兀地出现了。正是你的出现,让朕看到了新的希望……”
凤凰恪炙热的视线令沈嫣儿下意识摸了摸颈窝处的伤痕。
她是第二个被行尸咬伤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第一个是宝音,但是宝音流着黑血,其他人无法复制她的奇迹。但是沈嫣儿却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然而却从行尸口中活了下来——这让凤凰恪看到了希望。当初凤凰恪不顾沈嫣儿的死活,想放蝙蝠再咬沈嫣儿一次,就是因为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激动,迫切渴望证明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奇迹发生。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停止行尸试验吗?”
沈嫣儿沉着地问,手依然紧紧地捂住颈窝处的伤痕,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初被阿珍一口咬下时的剧痛。
知道抵御行尸之毒的方法,知道被行尸咬后应该怎么活下来,自然就不用组建行尸军来抵抗安黎的进犯了。
这个道理听上去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
本以为凤凰恪会思考很久,然而,沈嫣儿的话音刚落,凤凰恪仿佛早已准备好似的,稳重地回答道:“可以。”依旧是如此的简洁,没有半点为以后出尔反尔留下的后路。
沈嫣儿心中巨震,愕然地注视着他虔诚的目光。
因为他答应得太轻易,沈嫣儿反而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早已做好决定,还是故意编织了一个谎言?
面对恨之入骨的杀父仇人,他刚才说出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沈嫣儿犹豫不决,无法决断。最后,她好像害怕会被凤凰恪恳切的目光蛊惑似的,用了很大的力气低下头,硬生生地扯开了与凤凰恪彼此注视的视线。
“为什么……是秀女?”沈嫣儿始终无法对此释怀。就算是为了研究行尸,也不应该杀害那么多无辜的秀女。
凤凰恪有条不紊地答道:“因为不能是士兵,因为他们的性命应该被留到未来的战场。不能是农户,因为他们要种米种粮。不能是老人,因为力量和速度都无法作为参考。更不能是小孩,因为他们是国家的未来……”
“所以只能是秀女?”
沈嫣儿替凤凰恪说出最后的结论。
秀女,一辈子住在后宫的女人,对国家社稷的建设没有半点贡献,唯一的价值就是为皇室绵延子嗣,伺候皇帝的生活。对于一个心中装满末日恐惧的皇帝来说,秀女的存在的确是可有可无的。与其他人相比,秀女的确是一群百无一用的闲人。
这些话凤凰恪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沈嫣儿知道他就是这样想的。说好听点,生命是平等的,但其实是不平等的。那些无法做出更多更贡献的人,注定会更先一步地“被牺牲掉”。
“从年龄上来说,秀女与士兵最接近。而且我朝尚武,秀女的武功和反应力也与士兵相仿。再加上我朝本来就有武装选秀的传统,没有什么地方比万人冢这个封闭的山洞更适合用来研究行尸的生态和进化。”
凤凰恪冷静地阐述着选择秀女做牺牲品的理由。沈嫣儿以为自己会再次暴怒,但是很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因为她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既然凤凰恪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