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凡人的村落,村口种植着一株高大无比的杏树,足足几丈来高。正是春季,白中参杂着红丝的花簇,堆积在条粗细不一的树枝上。
清风吹过,调皮的花瓣如雪花飘落。
透着勃勃生机,让人忍不住仰头凝望。
“咦!”
钟珍顿时笑了,难怪李怀虚会找到这个地方,遇见那位前辈。
这个地方也叫做杏花村。
大家都换上了很普通的衣裳,为求逼真,还牵着几匹马,充当凡人,免得惊扰了当地的村民。
李怀虚感叹地讲道:“村民又换了一批,没一个认识的。”
这感叹简直就是废话。他上次路过,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凡人一生,七十古来稀。
村子不算小,不但不小,其实算得上非常之大了。足足有上千户人家,要不是四周有不少田地,看着倒像个小小的镇子。
这里十分安详,让人感觉不到外面竟然会有修仙者在打斗在抢地盘。因为此地几乎没什么灵气,抢谁也抢不到他们头上,谁也不会来干扰这一大片村民。
多数都是蜿蜒的泥巴路,然而村子的正中间却有一天碎石子铺出来的街道,可供三匹马车并肩。
在街的两旁,有好些个杂七杂八的铺子,挑着简单易懂的布招牌。
很奇异的一个地方,村与镇子的结合体。
这条不应该出现在村庄的街道一点都脏乱,没有狗跑来跑去,只有一些光屁股的小孩子会盯着卖零嘴的小摊贩发呆。
打铁的,卖酒和小食的,杂货铺子,竟然颇为齐全。
马匹栓在街道最前方的空地,哪里是专门给人停牛车等物的,此刻已经停了不少牛车驴车等,还有络绎不绝的人群。
都是附近其他的村子的人,如果不想去太远的地方,会常常结伴来这里采购一些酱料粗茶等物,因此赶着车前来。
在这条街道的最末端,有一间卖农具的铺子,锄头铁锹等物一应俱全,看得出质量非常只好。
铺子连个招牌也没有,大门开得大大的,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挂牌子。
里面的人也相当之多,都是种田的,农具损坏需要修炼,或者将旧的卖给店家,然后换新的。
四人进了农具铺子,有个虎头虎脑的半大伙计原本在招呼其他人,此刻也随着大家的目光,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与一般的伙计不同,这少年并未热络的打招呼,直愣愣地盯着几人看着,透着些好奇。
实在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扮凡人,却与种田的农家人全然不同。这样的人是不会来买农具的。
少年伙计生得很是壮实,带着一股憨厚傻气。愣了下,抛开其他人,走过来直接问道:“几位是来干啥的啊?”
李怀虚很客气地道:“请问吴先生在不在?”
“几位是吴先生的旧识?”
“正是,小哥,你帮忙通报一声,说杏花来探望他。”
少年点点头,“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他心想先生向来不见外人,不过对方有名有姓就好。
至于“杏花”这个名字,他想到了村口的那株大杏树,也顺道看了钟珍一眼。果然是生着一双大大的杏眼,心想杏花大约是这位姑娘了。
没过多久,憨厚少年便回来了。
“先生说让你们去见他。”
他指着一道蓝底白花的厚布帘子道,“我还得看店,不带你们去了。打这帘子进去,穿过前面的铺子,出了后门。后边有个院子,过了天井靠左的屋子就是了。”
“多谢这位小哥。”李怀虚仍旧很客气。
这点让大家都十分吃惊,杏花什么时候对别人客气过了。
揭开蓝花布帘子,众人鱼贯进去,感觉颇为新奇。
天井的小院子,角上搭着架子挂着几条黄瓜,旁边有一洼菜地,种植着很常见的小白菜。嫩绿新鲜,看着都想咬一口。
按照先前那名少年的说法,吴先生应该在左手边的那栋砖瓦房子中,不过小院子的一角,却坐着个五十来岁的儒雅老者。
看着很普通,却又不怎么普通。
他穿着很普通的农人粗布短衫,然而面色却是白皙得很,仿佛长年不见阳光似的。
事实上,院中的阳光甚好,直直地照射在老者夹杂着少许白发的头顶,时不时反射出几丝银色的光芒。
修仙者肌肤中不含杂质,脸色都十分白皙。
除非炼了些什么邪门功法,会发黑发青发紫,五花八门,不足为道。
“吴先生,我带了几个后辈来瞧瞧您。”李怀虚扬起胳膊,挥了挥手,很热络地打招呼。
“过来坐吧,屋子里乱得很,没地方下脚,还是外头亮堂。”吴先生解释了下为何在院子里等着。
声音并不显苍老,清雅得很,不过口气却是非常随和。
石头的桌子,四条石头长板凳,还沾着不少灰尘,似乎那位先生也不介意,并未施展净尘术。
钟珍等三人心头立刻泛起“高人”两个字。
这个叫返璞归真吧。
乾坤镜里宁国有些饱学之士,就喜欢住茅屋作诗。不过那些人还比不了这位吴先生。
因为吴先生一点都没装模作样,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自然到极点的气息,一举一动没有任何雕琢。
就好象泥土里长出来的草,该怎样就怎么样。
独孤破城有些拘谨,朱子陵也有些拘谨,钟珍却没那个感觉。
她喜欢这种很自然的老头子,就好象喜欢她家的阿婆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