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会意,从一边的托盘里取出一支精致的绢花,躬身递到李清芬面前。
李清芬死死地听着那绢花,愣了片刻,却不敢不接。待取了绢花,连谢恩的声音都略微带着点哭腔,之后便晃晃悠悠被人扶出去了。
此时那中间的秀女竟也紧张得摇摇欲坠起来,待老太监唱了名,她上前一步,跪瘫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大……大理寺……少卿之女……”
还没等她说完,上座的皇帝便不耐烦地挥挥手,底下的太监赶紧上前把她搀起来,带了下去。
那老太监早已见惯这种场面,丝毫不受影响,无动于衷继续唱名:“江娑月上前见驾。”
江娑月上前一步,叩首道:“户部侍郎之女江娑月叩见吾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较之前面二人,江娑月显得沉着许多,声音沉稳,行礼规范。虽也被晾在底下,但身子一动不动。
片刻后,皇后说道:“抬起头来。”
江娑月便微微抬起头,并不直视上方。
皇后笑道:“倒是个清丽的美人儿。”
皇帝沈诺晟本已经闭目养神,听见皇后的话,遂睁开眼睛望下去,冷不防撞见一双清冽又幽深的眸子,竟是从未见过的清澈灵动,眸光潋滟,澄若秋波。
他见那女子端正地跪着,微微抬着头,脸色沉静淡定,又透出些许坚毅,竟叫他觉得仿佛看见一株长在悬崖上的小野花,凌风而动,不屈不折,倒与她的衣裳极为相配。
沈诺晟开口:“起吧。”
江娑月缓缓起身,仍垂首立着。
似是看出皇帝有些兴致,太后问道:“可有什么才艺?”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闲暇时习过琴。”
琴是君子之乐,来参选的秀女即便是有其他才艺,也不如古琴这般既高雅又方便施展,所以大多选择抚琴。宫中自然早有准备,一早便预备下了。所以太后刚一抬手,便有两个小太监抬出桌椅,另有一个抱着琴放置在桌上。
没有上头发话,江娑月自然一动不动。
太后满意道:“规矩倒是不差,便弹奏一曲吧。”
江娑月行了一礼,在桌边坐下,以古琴弹奏了一曲《琵琶语》,这也是她思量过的,选择弹琴的秀女太多,她的技艺又非超凡入圣,自然当以新颖求胜。这首曲子颇具诗意,旋律动人,是她经常联系的曲目之一。
曲停,太后说道:“不错。只是这曲子怎么仿佛从前没有听过?”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臣女闲暇时作的。让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见笑了。”江娑月无耻地将作曲的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太后笑着对旁边的皇帝说:“这倒是个蕙质兰心的,皇帝觉得如何?”
“母后喜欢,那便留吧。”
皇后心中暗想,能有这等心思的当不是那以色诱人的狐媚子,瞧着却也是大家风范,举止端正,日后应当不会行那妖媚惑主之事。又扫了一眼名册,庶女!更加放下心来。
见皇帝和太后都露出满意神色,心下有数,开口询问道:“那便赐珠吧?”
见太后和皇帝没有出言反对,便示意底下的太监。
江娑月心下一松,终于熬到了这一步,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珠花,捧着行礼道:“谢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恩典!”
上座的皇帝挥了挥手,立时便有一个小太监上前道:“小主,请随奴才来!”
江娑月行了一礼,便随着这小太监从另一个门退了出去。
落选的秀女不得在宫中逗留,自有小太监领到宫门前,乘坐家中的马车返家。而像江娑月这样中选的则有专门的宫轿伺候回府,等待十日后的旨意册封。
赐了玉牌的江皎月与她一样,乘坐宫轿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