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事有时候还真就这样凑巧,宁姨娘才说何家要来提亲,过了不到一个月,何家还真来提亲了。
说起来倒也不算是正式提亲,只是由江何氏出面,试探一下江肇林夫妇的态度,这也是时下提亲之前经常走的一个过程,由一方的女性亲眷去探探口风,否则真的等到媒人上门提亲,那时拒绝可就有些太难看了。
江何氏抿了一口茶,放下杯盏,脸上带着几分殷勤,道:“弟妹,咱们一家亲戚,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此次来也正是这个意思。”
江如月出嫁后,如今江家只有江皎月和江娑月两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江田氏心里清楚,以江何氏的家世和人际圈子,绝不可能是替人家求江家嫡女,想来肯定是来求娶那六丫头。
江田氏虽打定主意要自己安排江娑月的婚事,但毕竟亲戚一场,总还是要给人家开口的机会,遂道:“哦?不知嫂子说的是我家哪个姑娘?又是替谁人说亲?”
江何氏笑道:“这事说来也巧,有一次我娘家弟妹恰好在我家中见着你家六姑娘了,这一见之下便很是喜欢。说到底还是弟妹会教孩子,把六姑娘教得这样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别说我家弟妹,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正巧我娘家小侄子尚未娶妻,所以我那弟妹便央我做个中间人,来当回月老,牵牵这根红线。”
这江何氏自诩能言善道,求娶的婚事也算门当户对、合情合理,两家又是亲戚,这事一出口总归八九不离十。谁知却听那江田氏回道:“要说这是好事,我本不该驳嫂子你的面子,只是这六丫头还小,家里还想再留几年呢。”
江何氏心知这便是拒绝了,平常人家留着嫡女想许一门贵重的亲事很正常,哪有将庶女留来留去的,再说年纪小定亲总是不碍的,大不了晚几年成亲便是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借口罢了。她和江田氏做了多年亲戚,自然也对江家的事有所听闻,知道江田氏素来喜欢将庶女送进门第高的人家,心中暗自揣度她不肯许亲必然是嫌弃何家的门第。
她虽对江田氏的为人有所了解,但此刻明明白白被人拒绝,娘家遭人嫌弃,还是让她心中十分不快。何家说到底也是书香门第,她弟弟怎么着也是个官身,骏哥儿读书又好,将来也定能出仕为官,哪点配不上一个小小庶女了。原以为江田氏能顾着大家亲戚的情分,将那势利心收一收,哪知道竟一点情面也不留。
她心中着实恼了江田氏,语气也冷淡下来,道:“这姻缘之事还得看缘分,如今看来是我家侄儿和六姑娘的缘分未到了。”
江田氏见她知难而退,便也拿些话圆圆场面,道:“嫂子的侄儿想必是顶尖的,也是我们六丫头没福。嫂子,我就实话和你说吧,其实这六丫头的亲事我也做不了主,六丫头是个心气高的,轻易不肯点头,我家老爷疼爱六丫头,这才想着要多留几年呢。”
江何氏心中冷笑,哼,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看不上何家的门第,想贪图更好的人家,把庶女卖个好价钱。咱们多年亲戚,我能不知道你,这会子装什么贤良淑德,还把事情赖到自己男人和庶女身上,谁不知道这内宅的事情我那堂弟从来不多问。
她虽这样想着,心中却也到底生了疑心,疑心江田氏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怀疑江娑月是否也跟她嫡母一样贪慕虚荣,也想去攀附那门第显赫的人家。因着这份疑心,她原本对江娑月的喜爱也减了许多。
江何氏虽心中不满,脸上却不显,闲拉了一会家常,便也无意多留,告辞回府。
江何氏来替他家侄子说亲这件事,江田氏只在江肇林面前略提了提,又说些江娑月年纪尚小,不用着急定下,一定能找到比那何家更好的云云。
江肇林听说那何家实在不济,且此事在他眼中毕竟是小事,便也就此揭过。
江田氏原本担心江肇林念着亲戚情分会乐于结成这门亲事,见他最终被自己说服,暗舒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暗想,想不到这么快六丫头也长到了议亲的年纪,倒还真有人惦记,看来是要好好计划给她寻一门对曙哥儿有助益的亲事了。
除了江肇林夫妻略略讨论过这件事外,何家有意提亲这件事在江府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江田氏有意将此事瞒住,当时近前伺候的又是她的心腹,有哪个敢把消息透出来,所以一点风声也没传到江娑月那里。江娑月并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已经被人提过一次亲,并且已经被她嫡母回绝了,一直到两个多月后再次见到何骏驰,她才得知其中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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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江何氏的二儿子与原先定亲的那位姑娘完婚,杨树里江家张灯结彩,大宴亲朋,江肇林一家也在邀请之列,遂也各自乘坐马车去了杨树里。
两家人相见自是一番寒暄热络,只是今日江娑月感觉江何氏待江田氏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虽说江何氏作为主人家诸事繁杂,精力有限,难免有招呼不到的地方,但是江娑月敏感地察觉到江何氏对待江田氏的那种冷淡倒像是隐隐在生气,却不知两人私底下是不是生出了什么矛盾。
江娑月正在思忖,却见何梦琴从远处走来,她与何梦琴虽算不上过从甚密,倒也有几分情谊,此时看见她自然也很开心,遂笑着打招呼。
却见何梦琴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也是在生气,并不想理会自己,但迫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