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园子里繁花盛开,香风扑鼻,众人沿着石子路缓缓而行,都是年龄相仿的女子,一路上你扑蝶来她嗅花,阵阵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圆脸少女笑着打趣道:“皎月,听说你那哥哥好生英俊潇洒,今日来了这许多姐妹,你何不睁大眼睛瞧瞧,顺便从里面挑一位嫂嫂吧。”她朗声一笑,声音清脆爽朗,衬着那略显英气的眉目,倒显得十分率真可爱。
江娑月认得她是京卫指挥使谭大人家的掌上明珠,闺名谭妙彤,因家中只有这一个女儿,又是嫡出,很是受宠,养成了直率天真的性子。她年纪尚小,又一派光风霁月,开起这样的玩笑毫不扭捏,人群中却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女子红了脸,想来是家中早有交待,今日却有相看之意,如今被人道破心事,自然有几分羞赧。
江皎月捏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笑道:“要不就挑你如何?”
寻常女子听了这样的打趣总会有些羞涩回避,谭妙彤却毫不介意,认真回道:“我不爱那些吟诗作对的读书人,我要嫁便嫁那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读书人文绉绉的有什么意思。”
旁边的竹林内传来“噗嗤”一声笑声,听着是位年轻的男子,便是谭妙彤再大大咧咧,如今被一个年轻男子听了自己这番要嫁什么人的言论,也很是不好意思,她微微涨红了脸,因强烈的羞窘生出几分怒意来,嗔道:“什么人躲在鬼鬼祟祟躲在林子里偷听人家讲话?”
她话音刚落,林子里便转出一位年轻的公子来,约莫十六七的年纪,头戴白玉冠,一身宝蓝色竹枝纹的锦袍,束袍的腰带上嵌着一块碧绿剔透的翡翠,样貌十分出众,眉若剑扬,鼻若悬胆,真可谓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众女纷纷侧身回避,江娑月甚至听见周围有轻微的女子吸气的声音,想是被这位公子的风仪所慑。
只听他淡笑着开口道:“这位姑娘误会了,我不过是在林子里小憩,哪里想到有女子会在此处谈及终身大事。”言语虽是平和有礼,但眼里掩不住地调侃之意,配上那面如冠玉的外表,平添了几分魅惑。
“你……”谭妙彤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再一见对方是如此英俊的男子,更添了几分羞恼之意,她不善口舌之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敬了。
却听她旁边的江皎月嫣然一笑,回道:“小女子等人游园至此,不知公子在此休憩,多有打扰,皎月在此陪个不是。只不知公子是我哥哥的哪位好友?怎的一人在此?”
江娑月心内鄙夷,江皎月平日在江家骄纵傲慢,何时如此温婉柔顺过,还不是因为这男子一副好皮相,再者,姐妹被刁难,她竟不帮着解围,只知道讨好对方,言语之间自报家门,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谁,又隐隐在打听对方的来历,意图实在明显之极。
江娑月能够听出来,萧彦又如何听不出来,心中暗自好笑,他与江庆曙都是杜学士门下,如今来贺同门高中,竟在这被同门的妹妹献殷勤,要是被江庆曙知道,误会他勾搭人家妹妹,可就不好玩了,遂也不接她的话,状似无意地说道:“既是这位姑娘的无心之言,在下便当从未听过吧。”
谭妙彤见无人相帮自己,本就有些愤然,再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还是说她不知羞,更加难堪,心中的怒意再难抑制。
江娑月挺喜欢谭妙彤率真的性子,不愿见她尴尬,见她立时便要发怒的样子,生怕她闹将起来,此刻江府贵客盈门,若是叫人见到她们在这里和外男牵扯,只会更加难看,到时江田氏自然不会怪责江皎月待客不周,只会把怒气撒到她身上。遂出言替她解围道:“公子此言未免有失偏颇,我等姐妹闺中戏言,公子无意中听见却不知回避已然不妥,如何还能将这女子戏言宣之于口,借此奚落弱质女流。”
萧彦不想有人反驳他,态度不卑不亢,沉着大方,不免多看了一眼,但见那女子身着鹅黄色绣缠枝蔷薇的衣衫,成簇的粉色花朵在衣裾上蔓延开来,衬着她宛若凝脂的肌肤,明媚娇嫩宛若一只新荷。
好个娇如杨柳迎风,清似荷花映水的俏佳人,他心中暗道。他素来性子不羁,见有人反驳于他,反而有了几分跃跃欲试想要捉弄她的心思,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道:“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人人都道他有潘安之貌,含着几分笑意的时候尤甚平常,他亦自知这份优势,自然不遗余力地发挥。果然见到面前的小姑娘们在他的笑意下羞红了脸庞,纷纷低下头去。只那反唇相讥的小姑娘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仿佛完全不将他的魅力放在心上,乌溜溜的眼睛宛若一汪黑水银珠子,明亮澄澈,颇有几分松间明月,石上清泉的清朗灵秀。
江娑月忽略他语气中的戏谑,一派真诚的样子,说道:“公子读圣贤之书,举止端方,想必今日也是无心之失。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子既已知错,只要向我的姐妹致歉一二,想必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萧彦还等着这女子与他争辩,却不想对方如此厚颜地打蛇随棍上,直接当他是在认错,让他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竟被堵得愣在当场。待回过味来,却也明白此时若再辩解倒显得他小气了,他方才还想戏弄这小女子,如今却叫人家算计了,不觉有些好笑。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谭妙彤说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