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心,很伤心,她不怕别人的眼光,就怕自己的爱人陌生甚至憎恨的看她!
许清之看她的最后一眼,让她觉得,活在这个世上连呼吸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有人掀开了链子,强烈的阳光透过马车口射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
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少年好奇的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她,小岳见许清琳眯着眼睛,一副明明很难受却懒得移动的模样,转头大声喊了一下,“师父,人醒了。”
“就是有点呆,别怕是昨个儿把脑袋给冻坏了吧。”
祁连打马而回,许清琳只觉得眼前翻过一片白影,一股清新好闻的药香便吸入了鼻翼,温热的触感从手腕传到知觉里,许清琳终于开了口,“你是谁?”
祁连对着许清琳露出一个还算得上是亲和的笑,“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不然对你腹中的胎儿不好。”
“喂,姐姐,这是我师父,祁连,可是这江湖上有名的神医。”
少年高高的翘起了下巴,眉眼间全是一股高傲之意,许清琳缓缓伸手捂住小腹,她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泪,突然,她双目咄咄的看着祁连,“你能够把我送回去吗?我相公会着急的。”
小岳说,你别犯傻了,那户人家摆明的不要你,你留了一地的血,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了,都没见人搭一把手,回去是脑子有病!
祁连轻叫了一声小岳,少年翻身而去,许清琳却知道,小岳说的是真的,她脑中再次响起了段茵儿段姨娘的话,“良人?你和他只是兄妹。”
可是,他们已经成亲,这不能成为分开他们的理由!不能!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何况,她不能不顾孩子,她怀着孩子跟着祁连北上,到了一个小镇过起了朝思暮想的生活,小岳端了一簸箕药材进来,看见许清琳手扶着腰站在院子中央,抬眼眺望南方,轻叹了一口气。
祁连在小镇上当起了大夫,每日里为人看诊抓药,晚上回来先是给许清琳诊脉,然后再回去坐在油灯下给许清琳配药。
那一次,在冰冷的雪地里,她终究是伤了身子,这一胎,怀得十分虚弱。
偶尔,许清琳也会看到祁连从怀里掏出一张女子用的帕子,静静的陪她坐着,她给孩子绣衣服,他就看着那块绣着珍珠的绣帕发呆。院里院外,就小岳一个人忙得热火朝天,抱怨这两个大人把他当牛马使唤,但是他只是想让这两个有着心事的人,不要浪费光阴了。
虽然有祁连无微不至的照顾,许清琳还是没有等到胎儿足月就生产了,她看着面不改色带着产婆进来的祁连,一把抓着祁连的手道:“如果,我死了,你把孩子送回去,送给他,我想他。”
祁连愣了愣,在这一瞬间,看到许清琳那双充满渴求的眸子,他心里突然涌上了强烈的自责。
“你不会死,你要活下来,他在等你,他把你赶到门外之前,还跟我说你傻,要让我好好照看你。”
许清琳瞪大了一双杏仁儿眼,里面除了疼痛还有一股热意,祁连走出来,听到产房里传出的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把写好的纸条绑在了白鸽上,往南边的天空一抛。
许清琳还是挺过来这一段她本以为自己熬不过的难关,她温柔的看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女儿,缓缓的就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一个月。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大了好多,祁连牵了一头母羊回来,每天早上小岳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小家伙挤奶。
祁连看着轻拍着襁褓的许清琳,终于是开了口,“你真的非要回去吗?”
“哥哥一定是遇到难事了,他那么疼我,我要回去,我们一家三口,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分开。”
“你怎么不想想,我是骗你的?当时那种情况,你完全可以认为我在安慰你。”
许清琳回头看了一眼蹙着眉头的祁连,微微底下了头,提起床上的包裹便走,走到了门口,她才轻轻道:“你眼里有不忍和同情。”
许清琳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在夕阳下立着的小四合院,常青藤爬在墙上,被风吹得左摇右晃。
再次回到江南,许清琳坐在马车上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她咬了咬唇,听到前面那带着亲切的吆喝声,她的心快速的跳了起来,她让车夫打着马车往许府去,
将近一年的时光,偌大的许府有了不少的斑驳,宛如垂垂老矣的老人,在这个偌大的世上苟延残喘,许清琳上前叩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府里的人见是生面孔,蹙了眉头还不等许清琳问,就道:“许家都搬走了。”
“你看,那是新搬来的牌匾,这是我们黄家的地儿!”
许清琳往后退了几步,她没想到回来是这个结果,门嘭的一声在他跟前关上,吓得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许清琳也跟着哭,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江南头一号的家族连祖屋的弃之不顾。
许家搬走是大事,几经打听,原来是上面的人查下来,查出许家的二老爷因为一己私利贪污了十万两雪花白银,被微服私访的皇子逮了一个正着。
现在,许家主事的人全部被下了狱,许清琳想尽了办法,才终于走进了那黑森森的充满血腥味儿的监牢,她看到了痩了不少的许清之,哭着喊了一声哥哥,许清之又笑又骂,“你这傻子!怎么回来了!”
许清琳把紧紧抱在怀里的孩子往铁栏前递了递,“哥哥你看,取个名字吧。”
许清之看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