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少无知,看不懂,还请伯父赐教。”胤禩恭恭顺顺。
福全一记眼神飞来,满满的孺子可教:小子你很有前途,不过修为尚浅。你要是这就看透你父皇了,那我岂不是白活了?
“别的不说,想想你汗阿玛今儿穿的衣袍外褂,会生你太子哥哥的气才怪呢?顶多你太子哥哥来得突然,你汗阿玛不好意思了才对。”
胤禩停在原地愣了愣,恍然想起,立刻跑两步追上福全,“伯父慧,难怪我今儿看着汗阿玛的外褂总觉着不对劲,显是长了些,又紧了些,难怪呢?”
伯侄俩会意一笑,并肩而去。
胤礽走进御帐直接行至父皇跟前行礼,一时没留意别的。直到父皇特意离座,把他扶起,父子俩面面相看,进而看向彼此的穿着。胤礽惊讶地注意到,父皇身着的天青色外褂竟是自己的。
胤礽的个子高于皇帝,且身形也更为修长结实些。于是乎,亦如胤禩对福全所描述的,皇帝穿起胤礽的外褂,确实不太合身。
看着胤礽因换季所著的单纱袍,皇帝一脸的不乐意,“京里酷暑炎热,你穿这个合适,可到了塞外,就显得单薄了。看看你,果真如你伯父所说,确是瘦了。这边温差大,赶紧着随朕去挑几件衣服换上,可别着凉了。”
原本胤礽一上来就想把近期所处理的要务禀报父皇,可眼看父皇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政事,遂也识相地打趣道:“正好把儿臣送来的衣袍拿回来穿上。”
“那不行,朕要穿。”皇帝一脸认真,“你就挑几件朕的常服穿上,咱们父子俩身形一样,你穿朕的也合适。”
胤礽的视线余光扫向父皇的外褂下摆,皇帝自己的外褂也就是刚好过膝,可眼前的长度都到了小腿处。汗阿玛,您真的确定,咱父子俩的身高体形一样?
玩笑归玩笑,胤礽自不会真穿父皇的衣袍。来时,嫤瑜早为胤礽收拾好了适合这边天气的棉纱袍,冻不着他。父皇屈尊,是表达对自己的想念,但自己明目张胆地穿上父皇的衣袍在大营里走上一圈,什么样的后果,想都不用想,人言可畏啊!
接下来,拔营离开河朔,南移驻跸独石口,再启程回至清河行宫,这一路,父子俩形影不离,胤禩与福全都靠边站,更别说胤禔。原本胤禔这回的差使办得挺不错,可就因为御帐前的那些话,皇帝没少给他脸色看,直气得他站得远远的,听不得皇帝一个劲儿地在人前表达他与胤礽的父子情深。
清河距离皇城不过四十里,这时,胤礽必须先回京城。此番皇帝亲征,得胜回朝,必须要举办一次热烈的欢迎仪式才是。
京里一切准备完毕,皇帝整装驾发清河。设卤簿,且胤礽率诸皇子、诸王及在京文武大匈员出城,道旁跪迎。八旗护军、骁骑及近京闲散官员、士民工商、耆老男妇皆夹道捧香跪迎。皇帝由德胜门入,先往堂子(祭神的殿所)行礼,再回宫拜见皇太后。
翌日,以皇帝荡平噶尔丹、凯旋而回,命王以下的文武各官举行庆贺礼。
接连数日声势浩大的各种庆祝活动后,难耐暑热的皇帝奉太后并携带一众后宫妃妾、皇子往畅春园避暑。临行前一天,皇帝在乾清宫当着一众王公贵胄、文武大臣,声情并茂言道:“朕所仰赖者惟天,所倚信者惟皇太子。”
先前在京朝臣本就对胤礽的监国表现交口称赞,皇帝此言一出,众臣附和吹捧之下,更是把胤礽推向高高在上。
然而,胤礽却笑不出来。前世父皇再说这句话时,后面紧接的却是:“今皇太子所行若此,欲行废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