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沉默了许久之后,赵婉清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一脸严肃和紧张的看向翠竹问道:“你说这方子是从哪里得到的?”
“地府嬷嬷给的。”
“地府嬷嬷?”
她并不知道地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地府嬷嬷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自然也就听不懂翠竹方才的一番解释。此时只是疑惑为何会有人给姨母这样一张阴毒的药方?
根据自己对姨母的了解,她生性坦然,遇事豁达,凡事尊崇自然天理,并不是那种视容貌为生命的女子,更不会为了夫君的恩宠而出此下策,何况姨父如此疼爱姨母,她又何必需要争抢呢?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是有人大肆宣扬此方的驻颜效果而故意隐匿了其中暗藏的隐患从而谋害于姨母?
可若真是如此,那又怎么会让翠竹这么一个小丫头转交呢?她只是听雨轩的下人并非姨母的贴身侍婢啊!交予桂嬷嬷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赵婉清百思不得其解。
“婉表姐有所不知,”夏雪儿转而看向正胡乱猜想的赵婉清解释道:“地府是府中施刑惩处之地,那里的嬷嬷便是负责执行刑罚的妇人,心狠手辣。据翠竹所说,方才那张药方便是从刑罚嬷嬷那里得到的,估摸着是谁犯错之后忍不住刑法之苦吐露出来的赃物。”
“是赃物还是罪证尚未可知,”夏巧云突然嗤笑一声,而后插嘴道:“十有八九是哪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用来狐媚惑主的手段!”
听了此话,夏雪儿只是微微一笑,看似毫不在乎的端起茶杯,慢慢品尝,唇齿留香。而赵婉清则是皱了皱眉头,夏巧云方才一番话措辞未免太过张扬和泼辣,丝毫没有一点大户人家小姐的风范,况且她自小长在江南温婉之地,平日里接触的多是含蓄内敛之人,一时间难免会有些不太习惯。
就这样两人都没有搭话,只各有所思的饮着新茶。反倒是翠竹开口问到:“小姐,既然如此那奴婢还需要将此物交予夫人吗?”
有意或无意,三人均将目光投向了翠竹掌心之中静静躺着的锦囊,各怀心事。
夏雪儿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盏,不经意的扫了夏巧云一眼,随即说到:“既然是嬷嬷搜出来的东西,按规矩是该交给夫人过目的。你且去吧,顺带着将此物的厉害关系说清楚,提醒母亲让她好生处理了,别让不怀好意的人伺机偷走,到时候免不了害人害己,掀起什么不必要的波澜来。”
翠竹点头,语气坚定的回答道:“是,奴婢告退。”
看着翠竹渐行渐远的身影,夏雪儿和赵婉清均是沉重的叹了口气,只有夏巧云似乎神魂出窍,眼神泛泛无光,只有嘴角渐渐上扬起一个略显诡异的弧度。
“呵!时辰也不早了,”不一会儿后,夏巧云突然开口,其余二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她,等着下文。
果不出所料,稍稍停顿了几秒之后,夏巧云起身朝两人微微佛了佛身子,似是告辞又似是在表歉意,一边浅笑盈盈的看着两人说到:“答应了姨娘要过去陪她用午膳的,看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姐妹慢慢聊!”
闻此,夏雪儿警觉的眼睛微眯,心里缓缓泛起一丝沉闷感。而赵婉清却是一脸疑惑。一大早就没看见表妹在听雨轩中,以为她又不知所踪,恰巧出门时在听雨轩外遇到了夏巧云,两人便一同邀约着赏花来打发时间,而自己也在赏花之时邀请了夏巧云共用午膳,她也爽朗的应邀了,此时却又说自己早已和沈姨娘有约,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总觉得此人不简单,忽远忽近,似敌似友。于是在夏巧云转身走出碧水亭时及时出口阻止到:“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此事?”
看着两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夏巧云一时有些尴尬,可她也没因此而乱了阵脚,很快便稳了下来,毕竟心思不似以往那般浅显了。
她心底自然清楚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赶紧脱身好去截住翠竹,无论如何都要看上一眼那神奇药方的内容。凭借自己这过目不忘的本领,想要默写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方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可若是那药方真落到了夏夫人手中而她又知晓了其中存在的危险,那么依夫人对自己的防备,想要再见它一眼可就比登天还难了,更别说抄录下来!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不能白白放过了!
想到此处,夏巧云自知不可过多纠缠,于是先爽朗的笑了两声,随即开口解释道:“先前与婉清小姐聊的投缘,一时也就将早些时候答应姨娘的话给抛诸脑后了,现下闲了下来倒还想起有这么一事来,好在还不算晚,若是失约了,姨娘会难过的!”
看似是在回赵婉清的话,实际上却是看着夏雪儿说的,而且先前那两声笑,说是豁达其实更像是在掩饰,掩饰此时她心底那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即便她掩饰得再不露痕迹,夏雪儿也早已心知肚明。本来也就是自己与翠竹合谋设下的局,愿者上钩,不想她还真就按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夏巧云要白伊宁那张驻颜药方有何作用?是打算用在她身上还是准备对付白伊宁,亦或是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瞥了一眼消失在假山后的那抹身影,夏雪儿将眼神移回夏巧云身上,紧紧盯着她的一双美眸,似乎是不容她说谎的问道:“真是如此吗?”
夏巧云愣了一愣,夏雪儿的眼神极具压迫性,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其下,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