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儿并未慌乱,而是又点燃了几盏烛灯之后,这才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用于点烛的火石,转而不急不慢的走至大殿中央跪下,复又行了一礼。
皇上的一双眼睛自始至终追随着她的身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待她重新跪下之后,方才开了金口。
“你倒是大胆,敢在朕的大殿里走来走去!”
什么是真正的不怒自威,这便是!
夏雪儿复又磕了个头,随后直起身来直视皇帝的双眼,说道:“皇上天威在上,民女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大殿空旷,且又没有一丝光亮,民女自小害怕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故而斗胆点了蜡烛。”
他不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草包吗?好歹她也是能够掌控天下第一大帮的副谷主,这样的小伎俩,哪里又能骗得过她的双眼!
夏雪儿嘴角带笑,看向龙椅上的人也并无半分的胆怯,眼里一片坦荡自如,恍若自己面对的不是能掌控人生死的皇帝而是一个邻家老伯!
皇帝又追问道:“若是朕不喜欢点着这些晃眼的蜡烛呢?”
“光明象征着希望,没有谁会真的不喜欢”,夏雪儿说完之后略微的顿了一顿,随后又补充道:“当然,皇帝陛下并非普通民众,若是不喜欢,那民女再把它熄了便是。”
皇帝听后微微一笑,这回答倒也是在意料之中。复又追问道:“你不是害怕黑暗吗?”
夏雪儿心中冷笑,自古皇命便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哪里又有百姓拿主意的时候?皇帝陛下问这话不是啪啪自打耳光吗?
“陛下您是天子,想要什么便是什么,哪里容得旁人说不?民女只是一个靠天子庇佑的弱女子,天子指令定当遵从!”
她这一席话刚刚出口,坐于大殿之上的皇帝便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夏雪儿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凌厉,语气中也满是不平之意,“听你这语气似乎多有不满?”
夏雪儿听此,忙扣了个头,皇帝陛下还以为她这是怕了要求饶呢,没想到接下来她却又开口回答道:“民女不敢,世间人人惧怕皇帝,民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至此,他便不得不皱起了眉头,这孩子,当真是不知道什么话能够取悦人,什么话只会让人听后心中闷火吗?还真是大胆得很!
“人人惧怕?”皇帝先是一笑,旋即一拍桌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道:“我看倒是有一个不怕的!”
他看向夏雪儿的双眼微眯了起来,双手杵着桌案,半站起了身子,并往前探,看了她半晌之后方才问道:“你不想成为齐王妃?”
夏雪儿被他这个样子看的心里毛毛的,说实话,现如今她是有些心生惧意了的,毕竟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这样一个威严甚重的天子!
可还是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吐出了两个字:“不想。”
皇帝陛下没有料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回答,一时惊诧而站起了身子,摊开手问道:“为何?”
夏雪儿被他倏地一下站起来是吓了一跳的,可也稳住了自己,暗暗深呼吸一口,随后才不急不忙的回答道:“世间女子均有一颗赤诚之心,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是每个女子的心愿,民女也是女子,自然也不例外。”
夏雪儿虽是跪着的,却也是挺直了脊背的,大家风度一点不失!这一点倒是让皇帝颇为欣赏的。
“这么说你是有心上人了?”
夏雪儿无奈的笑了笑,语气有些悲伤,但更多的苍白无力。
“有没有的,如今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皇帝也是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感到疑惑,方才的夏雪儿像是一只战斗的公鸡,无所畏惧,高昂着脑袋,信心十足;可现如今倒是有几分女儿家的柔情在里边了,方才战斗的勇气全然不见了,只余下无尽的哀愁!
为什么他会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不禁有些怜惜她了。
于桌案前徘徊了两圈,干脆走下台阶,一步步朝她逼近,最终站在了离她不过三不远的地方,弯了腰,对上她的小脸问道:“你这是在怪朕棒打鸳鸯?”
夏雪儿没想到他会走下来,更没想到会直接凑到自己面前询问,只看着那一双写满了智慧与君威的眼眸,身上不禁开始冒冷汗,原本跪的笔直的身躯也不由得向后仰了仰。
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回到道:“若民女说是,您会收回圣旨吗?”
“不会”,皇帝依旧看着她,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眼神深邃到没人能够看清里头蕴藏着什么,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天子一言,有如覆水难收!”
他补充了一句。
夏雪儿一挑眉,旋即说道:“民女知道,所以也没抱任何希望。”
“不得不说,你很诚实,也很大胆。”皇帝陛下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他现在终于明白老六为何几次三番上书请求赐婚,为何他宁愿放弃领军东南赚取白得的军功也要求娶夏雪儿了!
果真是个讨喜的女孩子。
夏雪儿微微一笑,这算是夸奖吗?
“陛下是天子,天之子,任何的谎话都骗不过您的眼睛,所以还不如实话实说,一片坦诚不是更好吗?”
“既然你如此坦诚,那朕便也告诉你一句实话”,皇帝直起了身子,踱步至夏雪儿身后,方才说道:“你是朕亲眼看上的儿媳妇,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早就听闻安国侯夏青玄有一个胆识过人的女儿,今日一见,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