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我来带你回家!”
简单的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冲击着夏雪儿内心最坚强的堡垒。
实际上她并不能像表面上那般坦然的面对生死,只因师尊时常教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心事勿让人知。她已经习惯了无论身处于什么样的困境都面不改色。经过这一年的各种折腾,她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地方,对身边的人,已然倾注了太多的感情,此刻又让她怎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若真就这么死了,她很不甘心!
勉强睁开的双眸中噙着晶莹的泪,看着眼前那张焦急而又坚定的面孔,装了许久的无所谓尽数崩塌,突然间便笑了,很开心的笑了。每次当她陷入困境之时,他都会有如天神一般降临,尽全力保她不受伤害!如此,足矣……
终究抵不过倦意袭来,夏雪儿缓缓闭上了眼睛。苏祁见此,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扯下了遮住她脸的黑色面巾,当看到师妹那安心的面容以及上扬的唇角时,心更痛了!
她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可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当初许下的诺言,说过要护她一世周全,却一次次让她遍体鳞伤!终究是自己无能!
随同苏祁一起来此的还有张师兄,见证了他一路杀红了眼,现如今又颓废自责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若说自责,他又何尝没有过?!
“师弟!此地不宜久留,快带上师妹走!”离下一班换防已没有多长时间了,而且这儿闹出这么大动静,朝廷很快便会发现,到时候想要从这铁桶一般密不透风的天牢里逃出去可就更加艰难了!
好在苏祁尚有一丝理智,倒也还听劝。只见他站起身来,抱起一滩烂泥似得瘫坐在冰冷石板上的夏雪儿。她浑身是血,衣服也都被血水浸透了,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逼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些,大步流星的经过狭长的过道出了天牢门。就在他们走后,朝廷派兵围了天牢,里三层外三层,任凭天王老子也插翅难逃!
夏雪儿伤的严重,好在没有内伤,只是如此更加难为坏了苏祁和张师兄。
因为登仙楼的事情,城中大部分弟子都已撤回了谷中,张师兄的仁德医馆更是挂上了回乡探亲的牌子,里头连个人影都不见,更别提是能为夏雪儿脱衣上药的女子了!看着床榻上的夏雪儿昏睡得越来越沉,脸色也越加惨白如纸,气若游丝的样子着实让人着急,两人额头上都挂上了豆大的汗珠!
“实在不行我就去掳一个女子来!”
苏祁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模狠色,为了师妹,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张师兄看在眼里,也知道真到了无路可走之时,苏祁的确能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不过还是想尽力一试,毕竟自己是个大夫!
“现下已经过了子时,街面上连鬼影子都看不见,去哪里掳人?难道你要强闯民宅吗?依我看……”
“那又如何?”张师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祁截断,他自然知道师兄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只是躺在床榻上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师妹,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妹!他真的不能那样做,也绝对不能允许师兄那样做!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愧疚中!
“只要能为师妹上药,强闯民宅又有何妨?事后我自会亲自登门致歉!”
张师兄知道师弟固执,也不愿再与他争执,而是指着夏雪儿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提醒到:“可是她这张脸是个秘密,不能……”
“香兰!”经张师兄一番提点,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
“香兰不在城中。喂!你要上哪去?苏祁!”
看着师弟消失在黑夜之中,张师兄无奈的深叹了口气,虽不知道苏祁到底去往何方,但现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眼瞧着师妹越加虚弱,他也只能用还魂丹助她吊着一口气,心中倒还真期盼着苏祁能带回一个女子来!若真是随便从那家掳来的陌生女子,事后自己也只能违背一次医德,扎针使她忘记这一段经历了,毕竟师妹这张脸,太容易让人记住,而安国侯府也决不能卷入这次疯狂的行动中来!
医者仁心,在行医人眼中,患者不分男女,没有贵贱,看到的不是身体而是病痛,偏偏苏祁挡着,说什么男女有别,今夜若真脱了夏雪儿的衣裙,看了她的躯体,那就是对她的不尊重,是种天大的罪过,还威胁说如果自己敢脱了她的一件衣裳,哪怕最终救活了师妹,他也要挖了他的双眼!有什么办法呢,苏祁向来说道做到,而自己的武功又没有苏祁厉害!争执不下,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想他堂堂毒圣医仙的关门大弟子,竟然会败给一个小小的刀伤!悲哉!
听雨轩内,主屋中还有烛光透出,三个丫头谁也没睡。冬梅在屋里走来走去,秋菊抱手依在雕花门框上,翠竹坐于桌前,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敞开了的门看,谁也不曾开口说话,皆是提心吊胆的等待着。
小姐已经去了两个多时辰,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没有一丝消息传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正想着,一整血腥味扑鼻而来,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屋里便多了一人。
“你们谁跟我走?”
苏祁看着三个丫头,开门见山的直接冷声问到,而三个丫头也盯着他看,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翠竹最先反应过来,看苏祁浑身沾满了血迹,就连双手被染红了也未来得及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