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身上的保护色能让它们完美地融入周围地环境,更好地躲避天敌也更好地捕猎,但它们的保护色只会在适宜的地方生效,任何动物如果被丢进不属于它的环境中,就会立刻暴露在危险之下。
赫卡特走在街头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匹被丢进了沙漠的雪豹。雪白的身躯在茫茫的黄沙中暴露无遗,厚重的皮毛和沙漠的烈日带来加倍的灼热,暴露在异类的视线之下,吃力地保持着“不能让人轻视”的高傲。
比起对赫卡特来说真的如同荒漠的约达城,西曼都市其实要好得多了。她在街头看不见同胞,但至少也看不见同胞被摆在奴隶市场上拍卖。
赫卡特的记性很好。她能凭着以前漫无目的乱逛时留下的印象还原出约达城的地图,能在几天之内摸清楚西曼都市街道的每一个细节,而她却不知道覆霜城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甚至不知道诺德王国许多城市的名字。
现在她有了塞勒涅,有了傲人的实力,有了一个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回去的家,但是时间终究过去了。
什么也没法让那漫长的十五年时光倒流。
“到头来,塔利斯议会在某些方面还真是难以改变。”赫卡特沉默地推开门走进客厅时,塞勒涅正在桌前和菲碧下棋,“又是他们无休无止的会议……”
“任何制度都是有好有坏的,我的朋友。”菲碧低头观察着棋盘上的形势,“世界上不会有完美的制度,因为人类本身就不是完美的。”
“那么神呢?神不也是在人的基础上诞生的吗?我想就是因为他们具有‘人性’,却在很多方面超越人类,所以才会受到崇拜吧。”
有人崇拜“良善、慈悲”的神,也有人崇拜“强横、野蛮”,被世人认为是“邪恶”的神——塞勒涅不得不承认赫卡特应该会被归类为第二种——信徒们崇拜神,因为他们从心底认可神的观点,希望世界能按照这套观点来运作,以他们的力量做不到改变世界,但是神却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至少据我所知,出生在神国的神本身其实是没有什么善良与邪恶之分的,他们从未来到过人间,人类的信仰会赋予他们与人类相似的外表,但那终归是外表。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自然也就没有所谓善良邪恶,只是从诞生起,本能就驱使着他们去笼络信徒,在人间传播自己的名字——就像动物诞生起就知道要靠捕猎获取食物活下去一样,他们要靠信仰之力让自己活下去。”
“那……出生在人间的神呢?”赫卡特在她们两个旁边坐了下来,假装只是不经意地追问道。
“两个极端。一种是像侯赛因一样,真的用神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yù_wàng。一种是成为旁观者。”菲碧扫了赫卡特一眼,“你八成是后者,就像你们北地神话里的那个赫卡特、塞勒涅和菲碧。”
“你应该不觉得这是巧合吧。”塞勒涅将手中的棋子往前挪了一步,“将军了。”
“不觉得。我是个孤儿,被带到光明教会作为候选人培养的时候,我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光明神赐予的,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含义。比如……让我能够想到向你们求助。”
“光明神给自己在人间的代言人一个其他神明的名字?”赫卡特帮她们重排着棋子,“其他神官就没什么想法吗?”
“他们都是听着唯一神论长大的,哪里会知道这种冷僻的北地传说。我也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直到我继承光明圣女的位置,可以听到光明神的暗示,才在他的提示之下看到了那个传说。”
“这么说,光明圣女是真能听到光明神的命令的?”
“能。但据说他的声音在一天天变得微弱。教会内部也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说只是神国与人间的联系变淡了,也有人认为是光明神的力量在减弱。”
“这种消息你也敢拿出来和我们说,真是谢谢你的信任。”赫卡特摆好了棋盘,朝她们摊摊手,“请吧。”
“对你没什么可隐瞒的。”菲碧满不在乎地回答她,“过几年等你去了神国,我还想请你去帮我们确认一下,光明神到底还在不在了。”
“如果他真不在了呢?”
“那我就假装他还在,然后把这个秘密告诉下一任光明圣女,让她接着传下去,等哪天有个胆子大又不嫌麻烦的,就可以公布了。我是没有那个力气来折腾这件事。”
塞勒涅原本是计划在拿到了塔利斯的合约之后,马上动身前往边境线,在侯赛因可能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发起奇袭,然而中央议会在爽快地给予了塞勒涅援助之后,又开始了一次漫长的讨论。
那就是该由谁作为中央军团的指挥官,跟随塞勒涅一起作战。
“早知道就拽着顾一诺等打完了再放她走的,那这个人选就没有悬念了。海路一通,这几天的码头都要被蓬莱商船挤满了,她乘哪艘回去不行?”赫卡特几乎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重复一次这句话,“还真有不少遗民变卖手头的所有财产,要带着家人一起去蓬莱。”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塞勒涅又不好去催促中央议会。无论对于塞勒涅还是塔利斯联盟,这个人选都是草率不得的,要让这些之前完全没关心过军事的议员们迅速做出决定,确实是太难为他们了。
现在留在顾一诺房子里的四个人当中,赫卡特和菲碧在厨房里都算得上是危险分子,塞勒涅也只称得上勉强不会出岔子,做菜的工作被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