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涅说到这里便停下来观察着赫卡特的反应,她觉得她已经把自己所想表达的意思说得很清楚了。
赫卡特嗤笑了一声:“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确保我有足够的理由和你一起回覆霜城。塞勒涅,你最好还是搞清楚,我能对纳格兰保持着憎恨,是因为我始终没有被接纳过,从我踏上约达土地的第一秒,除了柯尔以外的人就在想尽办法刁难我,反正他们只需要我活着。没有人在乎我是怎么活着的。”赫卡特缓缓将新月刃收回刀鞘,“如果纳格兰人对我很好呢?不说当成皇室来尊敬,如果他们能给予我最基本的尊严,让我能平静的生活呢?我不保证我的立场还会被对纳格兰的憎恨推往诺德王国,我没有想为之奋战的国家。纳格兰想将我赶尽杀绝,所以我选择加入诺德对抗它,仅此而已。”
赫卡特说着从床沿上站起来,心里以为塞勒涅对她这样的立场也无话可说,但塞勒涅接下来的话,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你以为诺德王国就很在乎你吗?”塞勒涅轻声问她,“我是诺德王国的君主,并且我可以很有自信地说,我大概是这个国家境内最优秀的指挥官,在指挥大型战役上尤其如此。我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冒着边境线随时会被纳格兰大军冲破的危险来带你回去,你真以为你有这么大的价值?你真以为整个覆霜城都支持我这样冒险,正坐在会议室里什么也不干,眼巴巴地指望我带你回去?”
见面以来,赫卡特第一次露出了无措的神情。她下意识地握住新月刃,但又完全没有要拔刀的意思,好像只是给自己找到一点继续听下去而不是转身逃跑的勇气。
“质子的身份再怎么尴尬,也毕竟是邻国的皇室。我相信纳格兰人大概还是给了你应有的条件,从你的言谈来看,你应该接受的是和其他纳格兰皇室成员一样的教育,可是我想,以侯赛因的头脑,他大概不会让敌国的质子学习任何有关执政和军事指挥的事情吧。”塞勒涅已经能清晰地看见赫卡特眼底的惊慌了,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你的身手的确比很多年纪相当的北地人要强悍许多,在单打独斗或者是刚才那样的小规模冲突里,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士,完全可以用天才来形容。可是在战场上呢?你至多是一个冲锋队长,而这样的冲锋队长我光在覆霜城里可以轻轻松松找出来几十个,甚至几百个。”
“……那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诺德应该已经彻底放弃我了。”
小屋的门还没有关上,赫卡特的声音在北地的寒风中颤抖着。
“诺德王国就算认可你的战术价值,出现在这里迎接你的也不会是我。”塞勒涅静静地凝视着她,“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我必须带你回家。”
沉默。赫卡特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只是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让它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一侧。
“覆霜城很冷。”塞勒涅说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