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余城手上有伤不能吃辣,所以汤底点的是鸳鸯,一边白一边红。虽然一般来说,吃到最后两边都会变红,但也不能委屈其余几个小朋友陪他吃这么清淡啊,孙子期一边捞牛肉一边想,反正自己还给他点了粥。
于是几个人在这边热火朝天地涮着红通通油腻腻的肉片,余城在那边形容萧索地喝粥就小菜。
孙子期见他实在可怜,还顺手捞了两片白萝卜扔进他碗里。
“我不吃萝卜。”余城一双眼睛蓦地抬起来,直直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啊,忘了你跟孙乐童一个毛病。”孙子期让他把萝卜夹回自己碗里,“我一般吃火锅都是跟哥哥一起,习惯了帮他夹萝卜。”
余城听到这话,居然没横眉竖眼地哼哼,只是把筷子交到了左手,空出右手去牵她左手,轻声道:“他不久前给我打过电话。”
他的声音低,两个人又靠的近,其余几个小青年还在围着火锅筷子打架,没留意他们这对在说什么悄悄话。孙子期将椅子挪过去一点,看着他。
“没说什么。”余城拿筷子沾了一点酱,又叼回嘴里,“就骂了我一顿。”
孙子期乐了。
余城无奈地捏了捏她的手。
“你没骂回去?”她从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夹了一箸海带丝,随口问道。
“哪敢。”余城小小地哼了一下,“那不我大舅子嘛,我让着他。”
孙子期一脸嘲笑:“你幼不幼稚。”
余城选择性忽略这句话,捞过水壶给她兑热茶。
“不过我真有点好奇,”孙子期越想越好笑,“他怎么骂的你?”
“还能怎么骂?”余城撇了撇嘴,十分不屑,“上来就是一句傻`逼。”
“胡说八道。”孙子期才不信,“你以为是你,那么没素质,哥哥他从来不讲脏话。”
余城不满地掐了掐她的脸颊,一时没说话。
隔了半晌,等她低头吹散茶碗雾气的间隙,他才摩挲着她的食指,低低地说了一句:“他说我卑鄙,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干净,就拖你下水。”
孙子期微微讶异地转头看他。
“我觉得说得挺在理的,就没回嘴。”余城没什么表情。
火锅盆在面前咕咚咕咚地响着,汤面上浮满麻椒跟花椒,一碟又一碟的食材接连不断地往里倒,袅袅的烟雾向上升起,蒸得人眼睛发热。
“拖不拖下水的,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孙子期别开脸,抿了一口热茶,缓缓道:“这种事,也要我自己愿意才行。”
余城握着她的手倏忽松了松,紧接着,又更加严实地握了回来。
***
等一行人带着一股股熏人的火锅味走出店门,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
他们是最后一桌客人,因为余城的身份,店主也没有来催他们,但他们还是掐着关门时间,草草填饱肚子就喊了结账。
外面的街道比前几个小时更显寂静,几乎连车都不过几辆了。夜时空气有些冷,孙子期又不愿意将那件满是火锅味的卫衣继续往身上裹,便衣着单薄地原地哆嗦了一下,等助理把车开过来门口。
“穿衣服。”余城不顾她意愿,硬是把卫衣往她身上套,“冻感冒怎么办。”
“你别,店里还有人。”孙子期推开他的手,自己拿住衣服。
余城“啧”了一声。
孙子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笑:“感冒了也没关系,临出门前孙乐童还特地给了我一盒小柴胡冲剂。”
“给你那个干嘛?”保姆车很快就开了过来,余城拉开车门让他先上。
“我说你感冒了,所以才来看你,他交代我要看你吃药。”孙子期弯身上车。
余城斜着嘴角笑:“明天起来给他打个电话。”
孙子期“嗯”了一声,在座位上坐定,动作间随意地扫过街道对面,发现有一辆黑色的丰田正停在临时停车道上,驾驶座的窗落了一半,伸出一只夹着香烟的手。
没等她仔细看,保姆车就轰隆隆地开出了饭店,往酒店驶去。
即便有余城在,小粒跟邵扬依旧本分地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阿潘也跟着。这么三个小青年送着他俩一起进门的感觉颇有些微妙,孙子期还想回头跟他们道个晚安,端个年长的架子大概会不那么尴尬,结果余城直接把门掩上了。
“洗澡去?”他杵在玄关口就开始脱上衣。
“嗯。”孙子自顾自地找行李袋翻睡衣去了。
“有干净t恤吗,给我一件当睡衣。”她没打算久待,为了轻便起见,所以没带多少衣服过来,这会儿翻了一遍才发现自己连睡衣都没带。
余城说:“还用得着穿什么睡衣。”
孙子期翻了个白眼,直接去卧室的衣柜里翻。他的衣柜简直乱成鬼了,每件衣服都不带叠的,就那么随意地扔着,看起来应该是没让客房服务碰衣柜。
然而神奇的是,在这一堆乱糟糟的衣服上方,挂着唯一一件用衣架晾起的衣服。
而这件衣服,是她的。
他居然把那条自己常在他别墅穿的家居裙给带过来了。
她一脸惊讶:“你到底是怎么收拾的行李,怎么会有我的裙子?”
余城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从她手中拿过那条有些皱褶的裙子,哑声道:“特地带的。”
“你带这个做什……”孙子期话说到一半就转过弯来了,扯过裙子的一处衣角仔细看,那里的质感跟颜色跟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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