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件事,杨国忠虽然心里极不高兴,又是嫉妒又是怨恨,但他也是一个城府和心机极深的人,这一点从他虽然极其看不起安禄山,却刻意逢迎讨好安禄山就可以看出。
所有的这一切,都因为杨国忠有一个更大的目标,那就是排挤掉李林甫,他自己取而代之。
在这一点上,萧去病是盟友,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先暂且压下。
况且萧去病也不是完全不会做人,给了自己其他方面的好处,比如四海商社赚取的利润,自己也能分得两三分,再比如金银币的铸造虽然归萧去病管,但铸造完成以后的库藏和流通却归自己。
萧去病这么做,够给面子了。
因此听完安禄山的这番挑拨离间,杨国忠只是淡淡地笑了下:“梁国公当世雄杰,天纵之才,国忠也是佩服的,他能者多劳,帮国忠多分担一些,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我与梁国公情同兄弟,又何必强分彼此呢,你说是吧,哈哈哈哈。”
一想到,安禄山这个以前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天子第一宠臣,现在却对自己这么恭顺客气,老实说,杨国忠很享受这种感觉。
杨国忠得意地笑了起来,表明了态度,我与梁国公并无嫌隙,你就不要继续挑拨了。
而且最后强调我与梁国公情同兄弟,分明就有这个意思,梁国公是贵妃娘娘的义弟,也就是我的义弟,你喊梁国公阿舅,难道不应该也喊我一句阿舅吗?
看到以前在自己面前恭敬讨好得不得了的杨国忠笑得这么得意,这么轻佻,安禄山强压怒气,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恼怒,反而越发满脸堆笑,他准备拿出撒手锏。
安禄山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看了一眼在远处乖乖侍立的一众仆役,小声道:“大夫拿梁国公当兄弟,可那萧去病却打心眼里看不起大夫,他情愿将铸造金银币的事情托付给卢奕。这就是不信任大夫你啊,他认为大夫你一定会贪渎。”
杨国忠脸色微微寒了一下,随机便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心说这一点我岂会不知,但那又如何,我与那萧去病本来就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
还是那句话。为了扳倒李林甫,为了宰相之位,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和萧去病翻脸。
安禄山的不大的声音继续娓娓传来:“那萧去病明知道大夫与李相国敌对,却与李相国之子李岫来往甚密。
之前王鉷强势时,萧去病为了自保,与大夫一起,共同对抗李相国和王鉷。可是王鉷一倒之后,梁国公却背着大夫与李相国私下里达成了和解。”
杨国忠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冷脸道:“东平王说笑了。国忠对李相国一向恭敬得,哪里有什么敌对。”
在杨国忠看来,安禄山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说的李林甫的第一心腹,两人互为表里,互相为对方说好话,排挤打击他人。
之前自己一直刻意逢迎讨好安禄山,为的就是分化瓦解他们。不求安禄山帮自己扳倒李林甫,只求到时候安禄山这个第一宠臣不要帮李林甫讲话就好。
可是这么多次,自己有意无意地试探。这死胖子却从来没表过态,现在却巴巴地跑来说这些,杨国忠自然心生提防。
安禄山笑了,心说。到这个时候你小子就别装了,你和李林甫那些事,整个朝廷哪个不知。他有些黯然道:“大夫认为李相国对禄山有恩,禄山又与李相国亲近,就以为禄山与李相国是一条心?
其实大夫却是想错了,李相国虽然对禄山有恩。却并不真的拿禄山做心腹,处处提防禄山。谁不知道那那李林甫是口蜜腹剑,禄山每次与之交谈,都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生怕一句话没说好惹恼了李相国,有不测之祸。
况且那李林甫嫉贤妒能,处处打压大夫你,禄山也是极为愤慨……”
杨国忠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呼吸和心跳加快了近一倍。安禄山这么说,就是在向自己表态啊,表示他要背叛李林甫投向自己。
这是真是假?安禄山不会是来试探自己吧?不会,自己与李林甫不和谁都知道,他没有必要试探自己。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真心要与李林甫决裂吗?
他这样说了,看上去想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啊?难道就为了拉拢自己的打击萧去病?
那自己该如何做抉择,安禄山和萧去病之间自己应该选择谁?
不过如果是真的,这安禄山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啊,李林甫对他这么好。
杨国忠轻舒了一口气,道:“东平王的来意是?”
安禄山又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实不相瞒,禄山在李相国家里有一个眼线,这次党项羌的使者四处求告,李相国和李岫在游园时谈及此事,李岫便劝李相国在这事帮那萧去病一把。
李相国虽未答应,但也表达了中立的立场。可知那萧去病与李相国之间,肯定是早已经秘密达成协议,只是瞒着大夫而已。
大夫你仔细想想,就知禄山说的是真是假。”
杨国忠又惊又喜又怒,难怪王鉷倒台之后,自己要乘胜追击,抓住李林甫不放,萧去病却说什么时机未到,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却原来是背着自己,暗中与李林甫搭上了线,自己怎么就信了他的邪!
幸好萧去病又跟安禄山杠上了,幸好安禄山早就是对李林甫心怀异志,要不自己被他们两个暗中害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