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有些讪讪,继续道:“据王焊和两名斧头帮堂主交代,他们几乎搬空了长安的武库,大量军|国重器,盔甲、强弩、马槊被他们在黑市以很低的价钱卖掉。
这些都是在王鉷的配合下进行的,若不是因为如此,这样大规模的军械交易如何会不被发现?再另武库虽遭大火,但铠甲马槊等大量铁质军器并不会被烧掉,地上肯定有痕迹,但王鉷却知情不报,可知必是同谋!
两人盗窃军器共得利两百余万緡,这次他们用来作乱的军器也是直接来自武库,还有上次行刺寿昌县侯所用强弩同样来自武库,可知从一开始他们就想置寿昌县侯于死地。”
他依然没有忘记打击王鉷,但说出的事情也足够让人震惊了,而且大部分也是事实。王鉷掌管京兆府整个长安的治安都归他管,这样大规模的军器交易没有发现于情于理全都说不过去,说他不是同谋现在连李隆基都不信了。
但更让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这么多的军器被偷偷卖掉流落在外,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买去,这些武器盔甲都足够武装出一支十分强大的军队了。
而且这种可能几乎是肯定的,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谁都明白如果不是别有所图,谁会死购买私藏这么多严令私人持有的军器呢。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大量购买这些军器的一定是军队,他们这样做就是想造反!
李隆基气得有些发抖:“狼子野心,王鉷你做得好,做得很好!”
李林甫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出来:“陛下,此事都是那王焊和邢縡所为,王焊也供述王大夫并不知情,依臣看王大夫只是一时失察。”
李隆基目光凌厉起来望向李林甫,嘴唇抖了一下突然爆发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偏帮他,你不知道这一次他连你也要杀的吗?
哼哼,设想得真周到啊,杀死龙武大将军,掌控龙武羽林两军,带兵逼宫挟持朕,再分兵杀死你、杨卿还有陈卿,他王鉷独掌朝政弹压百官,这事王鉷怎么可能不知情?
作为京兆尹他弟弟在他眼皮底下将朕的武库搬空了,他会不知情?他非但知情还帮忙配合遮掩,朕真是错信了你们!”
杨国忠继续得意道:“陛下还有呢,根据曹羽指证王焊这才承认,他此次之所以提前发动动乱乃是因为两年多以前,他决心造反作乱的时候,去找了一位术士叫做任海川的问他有没有皇帝相。
结果那个术士因为害怕敷衍他几句当天就逃掉了,王焊将此事告知王鉷,于是王鉷命京兆尹的捕快将逃到冯翊的任海川缉捕后杀死。
后来这事不知怎么被王府司马韦会知道,王鉷又命长安尉贾季邻将韦会抓进长安县的牢房中勒死,将尸体丢在永穆公主府的大门口,再后来连驸马都尉王繇也同样是被王鉷派人害死。
据王焊交代,此次他之所以提前发动,就是因为寿昌县侯知道了任海川的这件事,他们害怕寿昌县侯将此事禀报给陛下,因此干脆提前造反作乱出兵挟持陛下。与此同时他们在长安还留了五百多亡命之徒同样的全副武装,准备攻打亲仁坊的萧宅!”
李隆基已经出离了愤怒,韦会是自己的堂外甥,王繇是自己的堂外甥兼大女婿都是皇亲国戚,竟被王鉷说杀就杀了,恶奴欺主无外如是。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王焊那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纨绔竟然还幻想着当皇帝,而且据陈玄礼和李宜德讲,那个王焊还在阵前骂自己是昏君,说是要连自己也一起杀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是要留着王焊交代更多的事情,李隆基真恨不得立即就将他千刀万剐!
“好,好的很,恶奴欺主……”李隆基握紧了拳头,叹息了一句,然后语气陡然高起来:“朕真是瞎了眼,重用了这样一伙佞臣!”
他情绪激动,语气严厉,吓得对面杨国忠李林甫等大臣身体一下僵在那里,呐呐不再敢言。若是萧去病也在现场,说不得就会给他赞一个,大哥你都瞎了十年了,才知道么!
场面一下静下来,片刻之后李隆基再次坐到软榻上,杨贵妃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只听到喃喃的声音传出:“朕就在这里等他,看这个贼子有什么话跟朕说……”
萧去病没有让他久等,同一时间,萧去病和高力士已经在一百飞龙禁军的护卫下,用马槊挑着王鉷飞驰电掣地赶到了华清宫,此时的王鉷已经差不多被冻得半死。
时值严冬,还二十多天就是除夕,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王鉷的裤子和衣袍被尿液整个湿透,再被萧去病挑在马槊上一路疾驰,冷风一吹没过多久他最外面的的衣袍就已经结冰,下身一片冰冷。
再加上下巴被萧去病卸掉合不拢嘴,一路上吃饱了冷风,等到达华清宫的时候,整个人差不多都变成了冰雕一般,出现了低体温的症状。若不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心里想着等见到了皇帝一定要让萧去病好看,只怕只这一遭他就要生病冻趴下。
此刻王鉷正红着眼睛,憋着一股怨毒之气盘算如何在皇帝面前大告刁状。先以自己的惨状博取皇帝的同情,再以死胁迫李隆基从重处罚萧去病。加上李林甫和陈希烈一旁帮腔,就不信那萧去病能讨了好去。
等这事过后自己大不了再拿出一半的家财来献给李隆基讨他的欢心,再用另一半家财对萧去病进行悬赏,即使杀不死他,也能将他的家人特别是那个何家小娘子杀死,让萧去病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