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那乞丐被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沈之悦本能地想要伸手扶她,她却是吓得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真跟见了鬼一样,惊恐万分地朝街对面的晋府跑去,这下倒是腿也不瘸了,背也不驼了,明显刚刚都是在装可怜,博人同情。
沈之悦冷眼看着她使劲敲开晋府的大门,惊慌失措地在跟里面看门的仆从说着什么,还回过头来指着拐角的位置让那人看。
只不过从那个角度看过来,是根本看不到沈之悦人的。
那仆从只当她又是寻着什么借口想要混进府里,遂不耐烦地将她推倒在地上,咒骂一通,又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又重重地关上门。
那女乞丐犹不死心,爬起来又去拍门,却是怎么都没人理她。
她回过头来,又看到了沈之悦长发半遮面的样子,吓得尖叫着跑开,连脚上的破鞋跑掉了,也顾不得去捡,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小姐可是认识那疯子?”关桐挠着自己短的有些扎手的头发,一脸疑惑地问。
沈之悦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乞丐消失的方向,沉默许久,才涩然开口道:“她曾是那个府上高贵的女主人。”
她的语气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让关桐不忍心再多问什么,就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陪着她。
沈之悦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压抑的难受,却是将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刚刚那个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那个被晋如霆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许秋,也是晋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过去没少给她使绊子。
可她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沦落到那种地步,那个男人还真是绝情呐,新妇进门,就一定要这样对待旧人吗?
她并不同情许秋,只是对那个男人太过心寒,以前他与蒋家一直是不对盘的,跟蒋小姐更是没有半点交集,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成了蒋家的乘龙快婿,还娶得是嫡出的小姐,这让她怎能不怀疑他的真心。
在利益面前,感情于他,真的只是儿戏吗?
曾经她以为他爱许秋,可今日见到那个女人的惨状,她突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或许他从未爱过任何人,需要你的时候,可以把你捧上天,不需要的时候就将你当做烂泥一般踩在脚底下,对她如此,对许秋亦然。
小时候,他对她所有的呵护关怀不过都是基于晋沈两家的交情,当那层关系破裂,他便翻脸无情,把所有的罪过都迁怒在她的身上,用尽一切办法来羞辱折磨她,后来知道她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他又为图一个心安,拼命地对她好,以至于现在可以毫无愧疚地迎娶新人。
而她却傻傻地将所有的真心都交付给了他,换来的也不过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她没有丈夫,没有家,她的孩子没有父亲,她死了以后也是孤魂野鬼,无处可归。
越想她的心就越痛,几乎喘不过气来,连肚子也开始隐隐地疼了起来。
“小月……”
正当她心痛到了极致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她耳中。
她下意识地抬眸,正望进对方寒潭一般幽深的墨眸,他此刻正一步步朝她走来,那一贯冷峻漠然的面容上有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深情,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弯腰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夜明珠,这才上前拉过她的手,将那颗珠子重新放进了她掌心里,“既然舍不得,就好好收着吧。”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将这珠子放进她手里了,他只知道这是她极为珍视的东西,丢掉了会让她伤心,而他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沈之悦手指僵硬地握着那莹润的夜明珠,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却也只是默默地流泪,没有哭出声来。
“一定非他不可吗?我就不可以吗?”江承枫心里一痛,轻轻按住她微微颤动的肩膀,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可能会让她苦恼的问题。
“江大哥……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喜欢你。”他一字一顿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明白他对她的心意。
“怎么可能,你是表姐的夫君啊……我……我只是长得像表姐……”沈之悦错愕地看着他,出口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明显是被他吓到了。
“我没有把你当做她。”他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丝毫不容她逃避,“等馨月醒过来会跟你解释一切,除了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给我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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