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又长满荆棘杂草的山野小路上,四五个差役押解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一路向西,日夜不停地赶着路,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脚程稍慢了些,便被差役狠狠地用鞭子抽打着,而她却仿若没有知觉一般,眼神呆滞而茫然,身上的衣服已是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遍布着伤痕,被烫伤的脸更是丑陋可怖到令人恶心。
那鞭笞她的差役忍不住啐了她一口,咒骂道:“都是这娘们,害得咱们迟了两天,也不知道上头会不会怪罪,依我看,还不如在路上把她解决掉得了,就她这副身子骨,到了那里也是熬不住的,白凹父龅墓Ψ颉!
与他并排走着的面容黝黑的差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舍不得分她几口烟抽吧,我可警告你,这是上头特意交代过的,一定要这女人活着,你那袋子里的烟土可是给她保命的,悠着点抽,不然等她犯病丢了命,咱们可就要跟着倒霉了。”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的那个差役嬉皮笑脸地讨好道,“我也就随口说说,哪能那么不知轻重,赵哥可别当真。”说着他又抬头望了眼还高悬着的太阳,打了个哈欠,提议道,“我看天色还早,这帮杂碎们也实在走不动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反正咱们今天铁定是能在傍晚赶过去的。”
走在前面的几个差役听到他这话也没有反对,他们将那群奴隶驱赶成一堆抱头蹲在地上,自己则寻了干净能落脚的地方聚在一起抽起了鸦.片。
袅袅的烟雾飘散开来,传入刚刚被鞭打的女人鼻子里,她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摸索着朝那几个差役踉跄地走去,奈何她腰间绑着绳索,与那群奴隶束缚在一起,没走几步腰上便是一紧,同时有人扯住了她的头发,不住咒骂起来,更有人开始动手打她,这样的头一开,那群奴隶就好像是疯了一般将她当做了发泄的对象,一顿拳打脚踢。
旁边抽了鸦.片,脑子处于兴奋状态的差役一阵哈哈大笑,看好戏一般观赏着那些奴隶的疯狂举动。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个面容黝黑的差役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警惕地望着前方。
他们此刻要去的西山矿场是严家的一处秘密产业,盛产一种叫做黑纹铁矿的矿石,这几年给严家带来丰厚的利润,但矿场里环境十分恶劣,每年都有大批的矿工因各种原因丧命,人手短缺,严家便借着在警察厅的便利条件将牢中的死囚弄去做苦力,后来死囚不够用了,就干脆把那些服刑的犯人也弄了去。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所以每次往那边送人他们都十分谨慎小心,选得都是极为僻静难走的小路,不想这次居然会有人路过,若是泄露了主家的秘密,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是现在他们想躲避也已经来不及了,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乎是在瞬间他们眼前便出现了三个身穿笔挺军装的男人。
为首的那人勒住缰绳,硬壳大檐帽下,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漠然地扫过那群扭打在一起的奴隶,视线最后停留在那几个差役脸上,“怎么回事?”他语气淡淡地问,声音有着金石的质感,富饶磁性,很是好听,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那被称作赵哥的差役赶忙躬身上前,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军爷的话,这些都是富户家里的逃奴,小的们奉命将他们押解回城,交给他们的主家处置,挡了军爷的道,是我们不长眼,这就给您让路,您先请。”说着他便冲那几个差役使了个眼色,后者即刻会意,手脚麻利地将那群奴隶赶至一边,给那三人让出道来。
那为首之人蹙了眉,显然是不相信他这套说辞,斧凿刀削般的俊脸上仿若是凝上了一层薄霜,菲薄的唇抿出刚毅的弧度,还未言语,却已经让那几个差役吓出了一身冷汗。
“少帅……”他身后一人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闲事上。”
江承枫思忖片刻,遂点了点头,率先策马上前,在经过那个刚刚被众人殴打的女人面前时,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却再次勒住了缰绳。
他用马鞭拖起那女人的下颌,仔细看了下,漆黑幽深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讶然,转瞬即逝,然而这却没有逃过刚刚开口提醒他的那人的眼睛。
“少帅可是觉得这女人哪里不对劲?”韩彬也细细端详了下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人,实在不明白她是哪里吸引到了他家少主子。
“没什么。”
江承枫松开那女人,调转马头欲走,不想对方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还未完全收回的马鞭,嘴里喃喃唤道:“不要丢下我……如霆哥哥,带小悦一起走……”
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他试探地问道:“你叫小月?”
他身后的另一个副官也忍不住上前打量起那个女人来,“她的声音好像……”
石磊话还没说完,便被韩彬瞪了一眼,他脑袋瓜向来不够灵光,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少说话总没错的,便讪讪地闭了嘴。
“不要丢下小悦,他们总是打小悦,小悦好怕……”
江承枫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举止奇怪的女子,她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问话,一直在自说自话,表情十分的痛苦无助,还不断地用手去撕扯自己的头发。
他有些不忍,微倾了身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