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个雨师以统一的角度倾斜着深蓝色的圆锥形身体,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向流沙河飞来,中间还夹杂着十个白袍仙童。
仙童在接近流沙河时骤然加速,先行出手,从双眼和张开的手掌中射出解离射线,转眼便将火山岩分解,在地面上挖出了几条引流河道,暂时将泛滥区域从整条流沙河中隔离出来。
雨师们到达目标地点后,立即井然有序地散开,摆正角度,仰向天空,打开胸前的炮口。
随着阵阵白烟从炮口喷薄而出,雨云炮弹陆续射向高空,炸开,一团团厚重的乌云相互连结,形成了遮蔽整个天空的积雨云团。
暴雨倾泄而下,浇在满地岩浆之上,接触面引发了剧烈的反应。大量水蒸汽腾空而起,将这片区域完全笼罩在浓雾中。
大量冷凝剂从雨师们宽大的仙袍下方洒出,依附在半冷却的熔岩表面,加速下层岩浆的凝固。由于冷凝剂的存量有限,直接对岩浆使用,会被高温抵消大部分效果,它们只有使用这种方式来减少不必要的损耗。
然而流沙河实在太大,尽管做了引流,泛滥的岩浆量依然非常可观。雨师们再次朝向天空,发射了新一批的气压炸弹,吸引周边云团,弥补自身造雨能力的不足。
橙红色的大地渐渐变得黯淡,天兵们驱散了浓雾,准备降落地面,开始搜查。
此时,文殊菩萨的罗汉助手忽然回到他面前,禀报最新发现的情况。
“你说什么,大量人类正向此处涌来?”
文殊菩萨并起双指按着脑侧,眼球表面蒙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由多处侦查机拍摄的实时画面传入他的视觉中枢,他看到荒野中沙尘滚滚,大队车马从各个方向朝着流沙河飞驰。从外观上看,这些人还是来自不同族群,在前进的途中,还会偶有斗殴发生。
能让他们如此争先恐后索求的东西只有一样。
“我们失策了。”文殊菩萨放下手,恢复了正常视觉,神情严肃,“大量降水被周边很大范围的人类观测到,他们以为是以往的雨师显灵,都过来抢水。”
这么多雨师聚在一起,已经足够反常。若是让他们再靠近一些,看到低空巡逻的天兵大军,肯定会引起更大骚动。
上层在行动之前就特别吩咐过,不能太张扬。大量天兵被目击到的话,不仅会削弱仙佛那种高高在上的神秘感,有损威严,还会引发凡民的好奇。同样的事件,那个向他们宣战的叛徒金蝉子曾多次导演,利用凡民对天军大肆出动的关注,动摇他们对上天的敬畏,煽动更多的反叛者。
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留下的阴影还在。若是此次反常降雨的缘由被那些人得知,会打乱长久以来建立的规矩,他们将不再跪于诵经机前祈祷,而是想尽办法用各种歪门邪道的方式来诱导雨师显灵,这是人类的本性。
来取水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文殊菩萨不敢轻易定夺,于是向如来报告了情况,请示处置方案。片刻之后,传来了撤退的命令。他无奈地指挥着全军撤离,只留下部分隐形的无人机监视动静。
他们走后没过多久,第一批车队便已到达流沙河畔。
一辆大卡车在火山岩的边缘停下,大堆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像疯子一样跳下车厢,大呼小叫地奔向河边,沐浴在倾盆大雨之中,高举起锅碗瓢盆接水。
有些人激动得盆都没带,直接仰面朝天,让雨水浸透自己干裂的嘴唇,发出狂热的哭喊声。
他们也不顾流沙河近处的岩浆还没冷透,就从卡车上拖出一个大水箱,走到降雨最集中的地点。几个人分批扛着帆布拼接而成的巨型漏斗,架在水箱上方,通过导管将雨水集中收入水箱里。这些干瘦的人们围着水箱,跳起了原始而奇异的舞蹈,庆祝他们的好运。
然而好景不长,另一批人紧随而至,抄起长矛砍刀便冲向先来的取水者,后方的吉普车上也架起了机枪,对着人群开始扫射。那些戴骷髅面具的人端起手弩反击,可惜装备落后,伤亡惨重。他们没有恋战,掩护着水箱离开,在付出接近三分之一人手的代价之后,取回了小半箱水。
更多的人汇集到这片雨云之下,为了夺取更多的清洁用水互相残杀,枪声不绝于耳。甚至有改造过的武装取水车直接碾向人群,一边用四面的电锯驱散对手,一边在车顶展开大型接雨槽。
“我们的对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玉帝俯视着地面上这场的闹剧,斜眼看向如来,“你的人好像处理不过来了,需要更多的帮助吗?”
如来垂眼道:“天庭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神昉就要进入你们负责的地段了,别又闹出什么新的笑话。”
“话说回来,是否觉得这次事件似曾相识?”
“的确很像那个人的手法。但他已经死了,我们亲眼看到最后一个魂匣被毁,所有的叛军也都在控制之下。”
“会不会是新的继承者?”玉帝怀疑道,“天蓬被贬之时,是投了猪胎,如今却化作人形。也许他获取了金蝉子藏匿在某处的秘密。”
“要走金蝉子的老路?”如来睁开眼,闪过一丝狠戾,“那他必定死得更惨。处理叛徒这件事,我们已经很熟练了。”
和地面上的激烈争斗不同,地下的帝江战车中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大家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聊着天消磨时间。
“你看看你,一个这么文静的女孩子,家里乱成狗窝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