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段珪裹挟着刘辩等人坐在车中,张让用一种绝望、怀疑的目光扫视着马车内的每个人,好像他们人人都会对他构成威胁。而另一旁的段珪一边胁住何太后一边嘴里愤怒的咒骂着什么,刘辩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对张让等人的精神状态开始隐隐有些担心。
复道两旁平时站岗的士兵早就因为南宫的大乱而跑的没有踪影,此时天色刚刚微明,本来不可能会有行人的复道旁,竟有一人手持铁戈,冲着他们飞奔而来。
张让等人未看清来人的长相,只听得他一声怒吼:“逆贼安敢劫持太后!”
何太后听到来人说话眼睛一亮,急忙推开车帘喊道:“天子在此,卢尚书快来救驾!”
来人正是尚书卢植,本来他家中早已安歇,因见到皇宫起火,便持戈前来查看。正遇到张让劫持皇帝太后的马车,远望段珪胁住何太后在车上,便怒吼着飞奔前来救驾。
段珪上去扯着何太后的胳膊命他不要喊叫,刘辩见他无礼,正要起身,却被张让拿剑横在中间。
卢植见事情紧急,手中铁戈用力一掷,将马车驾驶副座的一名黄门穿透,尸体栽落车下。另一个驾车的黄门吓得跳车跑了,段珪心中害怕,便松开何太后,去驾驶马车。何太后趁机从车窗上跳出了马车。
卢植见何太后跳车,急忙飞身一跃将何太后接到怀里。
本来何太后跳车,刘辩怕她受伤正要阻止,见卢植将她救下这才放心。段珪趁卢植救下何太后之机,将马车驶进了北宫。
何太后平安落地后,见马车冲进了北宫,焦急的对卢植说道:“子干,辩儿尚在车上,快快去救他。”
卢植急忙点头,此时闵贡也正好带人赶了过来。卢植将太后交给闵贡部下安置,与闵贡等人骑马冲进了北宫四处寻找刘辩等人。
张让段珪两人挟持着刘辩刘协在北宫里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远远听到北宫外杀声震天,知道追兵已经迫近,北宫不是久留之地。只好在宫中寻到两匹马,段珪胁住刘辩,张让抓住刘协,一人一马,又从北宫冲出,出谷门直奔邙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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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广里。
樊陵坐在马车上,穿行于步广里的大街。
宫中乱起,有身份的朝堂大佬们都纷纷跑进宫中查探情况,而那些小角色或者独善其身的人则纷纷紧闭家门当起了缩头乌龟。至于平民百姓,更是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平日人流攘攘的步广里大街,突然变得如死城般空寂。
樊陵在车里看着此情此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炎汉遭此磨难,我罪莫大焉啊!
樊陵是被宫里传来的一份诏书宣入宫的,接到传诏的同时,他就意识到事有蹊跷。
自从张让传来密诏命自己为司隶校尉后,宫内就再也没有传出十常侍的消息。如今禁宫大乱,十常侍生死未卜,此次让自己入宫,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樊陵还是上路了,不因别的,只为心里的一份愧疚。
多年来他依附宦官做了很多的亏心事,十常侍弄权误国,使大汉分崩离析,百姓深受倒悬之苦,这其中也有他出过一份力。在朝堂上的同僚们明里暗自的都在骂他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他自己本身也异常的矛盾与痛苦。所以此次他虽然预感到了此去皇宫的危险,可还是毅然的奉诏入宫。他决定就算自己真的会身首异处,也是为这些年自己所行所为的一种赎罪。
一声马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一队人在车前拦住去路,其中一人抱拳在外面问道:“敢问可是原太尉樊陵樊季常。
樊陵浑身一颤,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樊陵没有逃避,伸手撩开了车帘。那车帘仿佛重达千金,曾经遮蔽了自己的良知。如今,樊陵将他掀起,走出了马车站在阳光之下。
“在下正是樊陵。”
樊陵说完闭上了眼睛,准备引颈受戮。
想不到来人却说道:“在下尚方令魏翊,奉陛下之命来救季常先生。”
陛下?救我?樊陵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魏翊又接着说道:“十常侍已被袁绍等人斩杀,如今他们矫诏诱先生入宫是要对先生不利。时间紧迫,还望先生速速与我去一稳妥之地避难。”
十常侍被杀,入宫的诏书是一个陷阱,这些樊陵都早有预料。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与皇帝刘辩素无交集,自己早在中平五年六月就被罢免太尉之职闲居洛阳,况且还顶着一个奸宦党羽的恶名,皇帝怎么会想起派人救他呢?
其实不光他自己不明白,连他对面得魏翊也费解刘辩为什么会单独想起来救他。而刘辩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蔡邕的一首《樊惠渠歌》。
在十年前樊陵还是京兆尹的时候,在京兆阳陵县修了一条泾河渠,造福了一方百姓,这条渠也被老百姓称为樊公渠。
蔡邕在见到这条渠后,对樊陵所为大加赞赏,并做《樊惠渠歌》。历史上蔡邕是东汉末年的名士,又曾经为自己说过好话,刘辩对他的作品自然特别关注。
也正因为如此,刘辩才了解到了樊陵曾经所做的一切。在他看来,虽然樊陵党附宦官,但是他能在贪鄙成风的桓灵年间,不辞辛苦的做出一份如此利国利民的工程,足见这个樊陵还是一个心有百姓、肯干实事的好官。党附宦官只是他为能在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