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说宋军方面的种种安排,也是这日一早,却是金军在汤池堡外的营地之中也升起了大帐,完颜宗望阴沉着脸,漠然的瞧看着帐下各军猛安,听着宗磐叙述昨日攻城一战的详情。
宗望算起来应该是昨日下午到的军中,也在抵达之后就听得几个亲信将领把情况私下都说了一遍,不过却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升帐,非得等到今日一早才来行事,倒也叫众人难以猜测他的想法。
却说此时,正好听着完颜宗磐道:“……我军见机不对,便命收兵。郭猛安后提议将附城改做凿城,我与众将商议之后,便许他再攻。此阵,郭猛安以三千步卒、一千弓手成军,又下,宋军便抛下了众多毒烟雷来……”
待得完颜宗磐又细细把郭药师的四千人马如何中毒的惨状以及宋军又是如何来请停战,救治并放还受伤士兵的事情慢慢说完,也才见宗望伸手一派桌面,冷然道:“这般手段……倒也像是黄杰行事作风,如此说来,昨日战败,实非将士之过!”
宗望这般定语,自然得了众多将领的附议,便是郭药师的面色也稍微好看一些,毕竟昨天算来也就他的部队损失最大,四千人的部队出战,回来的却只有不到两千八,对于是差不多三分之一被汤池堡给一口吃掉了。
宗望随即抬手示意,也不叫宗磐再说什么废话,便也道:“我昨夜归来,之所以不曾升帐议事,乃是因为一事思虑不定,直到今早也才想通。前日我与黄杰会面,他曾放言会在辽阳等我三日,当时我并不理解黄杰此言何意,直至如今也才明白过来。”
这话说来,众人都是一愣,尤其宗磐还不自觉的问道:“黄杰说他……会在辽阳等你翰鲁补三日?这是何意?”
“是啊!你们以为是何意?”宗望自然不答,反倒来看众人,不过瞧起来人人都是糊涂样子,想寻个明白人倒也真难。不过很快郭药师便抚掌而笑,拱手与宗望道:“元帅睿智,自然能想明白这等道理,这黄杰倒也真是诡计多端,不知元帅可有对策?”
宗望冷眼瞧了郭药师几眼,对他的恭维明显不屑一顾,不过最后还是给面子的点点头道:“或许,郭猛安有更好的办法?”
郭药师却是摇头道:“还请元帅恕郭某愚钝,如今除了元帅如期赴约,郭某也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了。”
两人这般对话,自然听得众人都是云里雾里,只听的有人问道:“郭猛安,你究竟与元帅打得怎般哑谜,还请与我等分说分说。”
郭药师听得这话,便来看向宗望,见宗望与他点头,便也起身来到了帐中挂着的地图前,指着地图上耀州的位置道:“诸位皆知,此次宋军登陆,选在耀州云岛(今营口盖州连云岛),一战而克耀州、再战又克辽阳,可偏偏不在耀州设营,却把跟脚还扎在云岛,而后顺着大路在此二处修建了两座石堡,用意何在?”
郭药师说着,用手在地图上的青石堡和汤池堡两处点了点,便也望向众人。只是众多的女真将领都是一脸懵逼,他们虽然自建国到此已经是南征北战,可对于战场之外的高级谋略还是知之不多。
见无人回答,郭药师只得拍了拍地图道:“昔日西北党项人侵宋之时,因党项与我大金一般都以骑兵见长,军伍入境、呼啸千里,而党项与宋之边界,又绵延千里,所以宋军时常首尾难顾,苦不能防。后来宋人便在边界各处一口遍筑堡垒,三十里一堡、二十里一寨,首位相结,形成长蛇之阵,果然将党项人再难犯掠宋地。是以,如今宋军筑堡之用意,便是如出一辙,只为挤压我军战线……诸位瞧瞧,这宋军也不过登陆数日,便已经沿着官道筑成了两堡,若是多与些时日,只怕宋人会沿着大路一路筑往辽阳府……甚至黄龙府,届时各堡连成一线,便如一字长蛇阵,我等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皆可至。”
得郭药师如此解说,众将领倒也大致明白了宋军的筑堡战术,只是还有将领不解问道:“那黄杰与元帅邀约三日之期又是何意?”
郭药师道:“宋军登陆,以黄杰为锋首,其意向北自不用说。我军自锦州来,半途分兵耀州,本是意在截断宋军粮道,此点黄杰自然明白。之所以与元帅约下三日之期,乃是料定元帅必不能击毁宋军立足我大金的跟脚石堡,又不能放任他继续北上威胁沈、银二州,所以还是得回头寻他决战。”
听得郭药师这番解说,众人也才豁然开朗。实际上如今的形势,也正如郭药师所言,宋军自登陆以后,便选择了兵分两路,一路是黄杰领的精英部队,直接攻击前进,仗着火器与战车之便利,急速北上攻城略地,一路是后续的补给部队,通过修堡垒缓慢北上,依靠一座座距离极近的堡垒来保护精英部队的补给线。
而一旦当这两路部署都扎住了跟脚,那么作为本土防御作战的金军从此就会陷于被动。就拿眼下宗望的五万大军来说,虽然是全骑兵部队机动力很高,可偏偏就拿黄杰守着的辽阳城又或者如汤池堡这样的菱堡没有办法。
如果说他去阻截黄杰,把黄杰的两万精锐围困在辽阳,那么势必就无法估计耀州的宋军继续沿着道路往辽阳府修菱堡,待到菱堡修至辽阳府城下,围困自然不解自破。又或者金军跑来围攻汤池堡,不叫宋军继续修菱堡,也就自然顾不得黄杰离开辽阳往沈州方向攻击前进。
当然有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