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市上的正是起于正月初四。
那一日正好是张、李二人返回了东京,并点起当初未被赵桓带去泰山观礼的各部留守官员在兵部开了个闭门会议。这大宋官员的口风向来不严,因此这会才开完,有关赵桓、赵佶二帝被虏,而吴敏已南下黄州请郑太后返京主持大局的消息也就传了开去。
而不知怎么搞的,与这个消息一道传开的,便是那当初在东京城下“五连杀”的上柱国将军黄天霸(为黄杰道号黄天八的误传)自然也要随太上皇后一并返京。
由于前段时间有关“黄天霸”的折子戏在东京城内极有市场,因此对这传说中的人物,东京百姓都是算是街知巷闻,而凑合着二帝被虏,诸王及赵氏宗亲也被一网打尽的消息来看,也就怪有人会分析出黄杰此时来京,或有什么“不臣”之举。
须得知道,北宋时赵氏倒也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以此对民间舆论并无什么管控的办法,早在仁宗时期这街头巷尾的民间艺人就敢大势上演各种版本的“狸猫换太子”戏码。而到了神宗以后,便是如“群英会”(也即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和“点检做天子”(即陈桥兵变)戏码也都能公然上演,也就知道大宋的民风如何奔放了。
一时间,街头巷尾难免将赵佶父子的作为与那传说中的“黄天霸”来做比较,论说起来这“黄天霸”虽然是道士出身,可他所行之事却是件件可圈,桩桩可点:他首先有神鬼之能,能御使雷法,会飞天遁地;其次会修房修路还能造出天渠与喷泉;更擅民生商贸制得出罐肉,开得了黄楼,便是一碗黄州拉面也能整出花样百般;更是不世出的绝世武将,武力值高得顶破了天,现实真人版的“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还是得老天眷顾之人,不但娶了大宋的公主,还把死敌金国的长公主也拐带回来做了小妾。
最为重要的是,上次东京数十万金军围困之时,他居然就敢孤身一人来救,更拉起义军恁的将金军揍得找不着北,在临清城下一战歼敌数万。
当绝大部分的实事加上毫不算特别夸张的戏说结合在一起,对于黄杰此次护送郑太后北上的行为有了别样解读,倒也当真怪不得别人了。
对此,黄杰除了苦笑不得之外,还真是百口莫辩。
不过接下来事态发展,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便也说宗泽正与黄杰说着东京城中事故的时候,张邦昌却与郑太后道:“太上皇后返京主持大局是为正道,只是驸马不宜返京,望太后定夺!”
郑太后闻言一愣,却也厉声道:“宰相此言差矣!若是驸马不护送哀家母女返京,哀家便去东京又有何用?”
张邦昌听得一愣,急忙拜倒道:“太上皇后务忧,京中朝臣安敢不敬焉?”
郑太后却是冷笑一声道:“前次驸马勤王,便敢不与驸马入城,如今是何说法?张子能张侍郎,哀家却来问你,可是已经有了新君之选?”
张邦昌对于前一个问题只能呐呐不言,而后一个问题也不能不答,只得如实道:“人选有二,一为太宗之后,名唤赵阿大,是年二十八岁,如今在汴河水门外瓦市行商为生。一为濮王赵允第九子所出后子嗣,名为赵士商,年才九岁,与寡母居于城东杨楼街,其母以织补营生。”
郑太后听来顿时冷笑几声,也是没想到赵桓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竟为绝了后患,将赵家宗室血亲全部带去了泰山,以至于如今罹难之后,所能找出的血亲居然是这等货色。
当即郑太后便也命人换来宗泽与黄杰,并叫出赵福金,与宗、张二人道:“今次哀家返京,驸马功不可没。若不与驸马入城,哀家这便与驸马一道折返黄州就是!”
宗泽与张邦昌二人听来大惊,老宗泽忙来劝解,而张邦昌却是满头大汗喃喃不言,也在这时吴敏忙也出来转圜,愿先随张邦昌返京劝说朝中诸臣。有了吴敏圆场,事态倒也缓和下来,当即也就留了宗泽在颍昌府作陪,而吴敏与张邦昌二人则火速返回东京协调此事。
由于一时间还进不了东京,于是大队人马便又在颍昌府外停了下来,而老宗泽虽然名义上是留下来陪着太上皇后,但实际上却是跟在黄杰身后寸步不离,不断试探黄杰的心意。
待到正月初九的下午,却是一条河北军中传来的飞递抢在火速从东京返回迎驾的吴敏等人前面传到了颍昌府:据种师道军中得报,金军已经分为三路,从朔州、应州和武州方向离开宋境,宋军的堵截宣告失败。
而更为叫众人震惊的消息是,在宋金边界,宋军追击部队倒是寻回了不少被虏的宗室之人,但全部都已经是死人,目前已知的罹难血亲就有七位年幼的亲王、十一位帝姬和四位驸马,而罹难的宗亲更多达百余人,全是年老或幼稚者。
瞧上去该也是因为宋军追击的缘故,金军嫌弃这些人带着累赘,便就地抛弃减轻负担。
有鉴于此,吴敏等人火速赶到颍昌府前迎接郑太后急速入京,而东京城中的大臣也自然不敢再反对黄杰随郑太后入城之事。
于是,返京队伍便于正月初九的下午即刻动身,日夜不停赶往东京,于正月十一的下午便也来到了汴梁南城的南薰门外。
而也就在黄杰一行徐徐抵达南薰门外十里之地时,叫人感到意外的却是发现就在南薰门城前,两支宋军却是刀枪林立的摆开了阵型正在对峙,阵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