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黄杰很讶异!
不过,他可不是对金辽修好的消息感到讶异,而是对赵官家的说法感到奇怪,然后努力想了想,他分明记得,不论是对着赵官家,或是对着赵恒、王黼还有童贯他们,他所表达的态度一直都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并没有……
等等,黄杰突然想起,当初在金玉会上,为了说服众人,他倒是提到过一个假设,那就是以大宋的保密水平,大宋与金国勾连的消息在东京汴梁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说不得转眼便也传回了辽国,人家辽国也不是白给的,说不得就要想出什么反间计、离间计之类的计策来反制!
也就是三五息的时间,黄杰便也确定,赵官家的“猜着了”应该指的就是这个没错了!
当即黄杰尴尬一笑,便也道:“金辽修好本是好事,官家忧从何来?”
“好事?”
这话说来,赵官家不由眉头一扬,自然很是诧异,连带着跪了一地的三班朝臣们都是纷纷抬头侧目来瞧。
赵官家嘴角一歪,明显有些上火,但他却是压下忿怒问道:“好在何处?”
黄杰奸诈的嘿嘿一笑,便也道:“这好……便也是我大宋从此就可独力攻辽,重夺燕云之地,使得金瓯得全,域内完璧!”
黄杰这话说完,就听殿内“嗡”一声起了嘈杂之音,不少跪着不敢起身的朝臣纷纷瞪眼喘气,甚至还有几个上了年岁的,更是猛然抚着了胸口,似乎已经被这话给气出了心脏病来。
再看梁师成也是被气得脸色发红,王黼却是脸色更白了,赵恒还是方才的模样,余深也是默不作声,倒是高俅再也压制不住笑意,忙也假装咳嗽用衣袖遮了脸去。
到时童贯二月底就回了兰州主持大局,也不知道他如今要是在现场听了黄杰这话,究竟是哭是笑。
只要是知道当初黄杰是怎么弄死金国使者的人,便也都知道黄杰说的这话是绝对的反话,而且还是当着面讽刺当今赵官家的大反话!
这大宋要说有能力灭辽,何必勾连金人?
当然,对于打酱油的三班朝臣而言,他们能听出黄杰的反话倒也不算什么,可对于王黼、高俅还有梁师成而言,黄杰这话里意思却是更多了:梁师成为什么气得脸色发红?因为这种可能性黄杰当真私下与他提到过;王黼为什么脸色发白?因为他回忆起了当初在梨园论坛上黄杰提出的关于勾连金国的利弊;至于赵恒,自然想起了那句“卧榻之侧”;至于高俅这厮,他从来都是看热闹的,反正也不嫌事大……
至于老余深,这老厮倒是从未在此事上表过态……他都这般年岁了,且这个太宰的位置也是早被架空没有了实权,自然不会没事惹一身的骚。
“呵呵!”
赵官家突然笑了起来,虽然叫黄杰看来,此时他的笑容比哭要好看一些,但满殿跪着的大臣们去是后脊梁没来由的一寒:勾连金国的主谋,无疑是蔡京和童贯,可蔡京他下台了,童贯也回西北打仗去了,这如今跪了一地的,可都是当初随大流喊了“附议”的!
这就有些尴尬了!
赵官家笑了一声,眼角微微的跳了一下,但明显叫黄杰从他清亮的眼神里瞧见了一丝炙热的怒火,但听他反问道:“爱卿以为,独力灭辽可行?”
黄杰且不说有奇梦之助,单是用他跟师尊学过相人之术,便也算死了赵官家就是那种不是明着很刚烈,而是暗着很刚烈的人,这种人即有些暗贱难防,也是那种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强脾气。
不然,换成是任何一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人,当着面被黄杰如此讽刺,不发火才怪了,而不是这般时候了还存心来下套。
黄杰自打从他对李师师的情感纠葛和态度变化,以及把密谍司往死里弄,搞他欲死欲仙一夜飞霜之后,便也算是吃定了他的性格,便也大着胆子笑道:“自然可行,臣有文武上下二策,愿与陛下分忧!”
赵官家眼中的怒火越积越烈,但脸上的笑意却也是越来越明显,竟然装出一副欢欣模样,与黄杰道:“爱卿竟有妙策,不妨快快道来!”
黄杰便也继续火上浇油,拱手道:“陛下,民间有句俗语,叫做汝敌有子,以女配之。女败其家,大仇得报。汝敌有女,以子聘之。子淫其女,大仇亦报!因此,臣的上策便是和亲,以大宋之帝姬配辽国之世子,伺机则乱其国祚。以大宋之太子,聘其王女,淫之笞之,便也如刀剑施之辽王,令其夜夜哀嚎,痛不欲生……此既是文攻之上策也!”
“嚯哈哈哈!”
一声爆笑突然在鸦雀无声的文德殿中突兀而起,高俅高教授这厮笑点委实太低了一些,当先笑出了声来。
这文攻之策说白了,也就是:你有一个仇人,你就把你女儿教坏,然后嫁给他儿子,这就害了他全家。你的仇人要是有个女儿,你就把你儿子教坏,然后娶了他女儿……你就把仇报了!
就算是赵官家涵养再好,再怎么暗贱难防,也是被黄杰这番“高论”给打败了,而文德殿中好几百人,也在高俅的带头之下,也都忍俊不禁哄笑了起来,甚至一直脸色铁青的赵恒也都忍不住裂开了嘴角。
只是,王黼没笑、余深没笑、梁师成也没笑、赵官家没笑……黄杰更是没笑!
甚至,黄杰还隐约瞧见,余深似乎半开半合的眼眸中精光闪了一闪,似乎与了黄杰一个赞赏的神色。
那么,黄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