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和元年,十月十二,冲龙日,朝廷例休。
王黼按例卯时初起身,先整理,并命人备好香汤,待到辰时初刻这才焚香沐浴,而后叫人王骢从房中拖了出来,也叫人与他盥洗打扮后,却只让他穿了一身内衣,却把三根早就备好的荆棘条儿用麻索栓在他背上。
既是做戏,这荆棘上的刺儿自然不曾拔了去,所以荆条贴背入肉,便叫王骢发出一声惨叫,王黼斜眼瞪他,喝骂道:“离死还远,鬼叫个甚?”
王骢只能忍了,不过很快就感觉原本冰冷的后背渐渐热了起来,还有热流沾衣,伸手一摸便见了一手血红,不由感到头晕目眩。
随后王黼便也领着王骢走出王府,他自坐轿,却要王骢骑了马儿,就往青云观行去。
这当朝少宰出门办私事,自然不能有仪仗,不过他家那顶打着王字风灯的官轿,以及二十余个担着礼物下人和十几名武士伴当,在东京却是无人不知这是当朝少宰要出门了。
更何况今日里还多了一幕奇景儿,却是王少宰家中的衙内小王太尉居然如戏文里演的那般负荆请罪,因此才走出街市口,方圆三里地儿之内便也传开了。
随着队伍行走的方向不断变化,传言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直到出了昭德坊,担着礼物在前的下人假意与路人搭话,这才传出王黼此行的目的地竟是御拳馆旁的青云观。
不过,东京毕竟乃是大宋朝都,只是区区一位当朝少宰的衙内玩负荆请罪的把戏,还不能达到万人空巷的规模,广大群众围观了几条街后,便也渐渐散去。
摸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后,便也来到了景龙门外城北厢的御拳馆外,王黼叫停后伸头一看,见王骢身上的雪白内衣早教鲜血染得半红,这也才满意的点头,就往青云观行去。
瞧那王骢,如今唇白脸白,虽说后背不过是荆棘刺出的小口,只是伤些皮肉,可走了一路又是在马背上颠簸,如今却也至少流了几十两血,自然是有些吃不消了!
待来到青云观门前,却见观门半闭,一个火工老道正带着两个小道童正在洒扫,见着王黼等人过来也是惊讶,待问清楚了来人是谁后,便也惊讶道:“不知相公来得这般早,观中还未准备妥当,不敢怠慢,请走别院先做休息。”
这青云观原本只是此地一大户人家的家庙,后来经由宋神宗特拨此地与御拳馆迁址之后,那大户人家因受不得御拳馆中****习武的呼喝声扰,便也将宅院托付于观中道人,另迁别处。
结果一来二去,青云观日渐做大,那大户人家的正宅反倒成了青云观的别院。
这般请求,王黼倒也通情达理,如今不过辰时末刻前后,这般登门拜访确实算赶早了。不过他如今身为少宰,屈尊来见个道士,来早来晚都是天大的脸面,可谁叫自家孩儿受制于人,自然容不得他肆意,便也答应先去别院暂驻,等观中准备好了再正式登门。
这别院倒也不远,就在青云观的围墙转背,步行也不过百步左右,待入了别院坐了前堂,奉上香茗之后,别院管事只留下一双童儿伺候,便也告罪一声前去通报了。
入来时,倒也瞧见这别院里没什么人,王黼倒也不以为意,便也静坐等候。
突然,就听一声惊天虎啸骤然从后堂方向传来,啸声宛如惊雷,又好似就在耳边,当即唬得堂中饮茶的王黼咣当一声摔了茶盏,立在一旁背着荆条的王骢和官家王寿都是骇然连退,王骢更是哇呀一声转身要跑,却是被尺高的门槛儿绊了一个恶狗扑屎。
还是老官家胆大,便见他伸手往袖中一摸,便拿出一把铁尺来,旋身边扑到王黼身旁,拦着后堂方向道:“相爷快走!”
瞧他这般紧张模样,一旁伺候的两个小童儿都是掩嘴嗤笑,王黼虽然被那一声虎啸吓得三魂离了气魄,但他毕竟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愣神的瞬间也是迅速反应过来,正好看见小童们不惊不讶,便也问道:“你二人为何不怕?这别院里可是养有大虫?”
一名小童便也答道:“好叫相公得知,后院梨园当中的大虫,乃是俺家师祖爷爷所养的灵兽,名唤白虎将军,还有一头熊罴唤作熊力士,如今师祖爷爷该是正与武曲星爷爷早课。”
王黼一听,也是好奇,恰好此时后堂方向又传来一声粗莽熊嚎,就听王寿道:“果然是熊罴!相爷,此地不可久留!”
王黼心意突然一动,便起身要往后堂去,两个小童见状便要阻拦,忙道:“相公不可!”
本来听着虎啸便也心中生奇,又听什么师祖、什么武曲星,更是勾动了王黼的好奇之心,自然想要一探究竟。当即他便与王寿一使眼色,王寿便也转身将两个小童拦了,呼喝一声唤来门外伴当武士将童儿制住,便也转身护着王黼往后堂去。
入了后堂,便远远瞧见一院围墙之后,却有粗大梨树破墙而出,待他走近却寻不着墙园的门儿,不过墙上却是开有几扇花窗,待他凑近一扇花窗探头去看时,突然就被一道银光晃着了眼睛。
瞪眼一瞧,但见梨园之中却有一片小校场,此时一个银白身影正舞着一把银光四射的兵器往场中一个黑金色相间的身影攻去,待王黼慢慢伸缩瞳孔将两个身影瞧清时,不由感觉后脊梁一麻,腿肚儿竟也转起了筋来。跟在后面的王寿瞧着王黼突然身子一晃就要跌倒,自然眼疾手快来扶,待他扶着了之后也是探头往花窗里面一看,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