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辰时初离城,贪凉好行,午时前便走了四十余里,谁知恰好错过了打尖休整的地方,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缓坡,便瞧路边头一块山崖石上写着地名十字坡。
黄杰骑马走在前头,看着地名脑子一热,便也稍带了一下,问随后赶上来的孙新道:“二兄,此地可知道为何叫十字坡么?”
孙新也是被问得一头雾水,反问:“俺也不是附近之人,怎会知道?”
黄杰左右看看,似乎身边也没什么人是武昌附近人士,怕也没人知道,便只能笑道:“俺也是好奇,俺恍惚倒是去过几处十字坡。”
一旁的花容便道:“这天下叫十字坡的地方多了,便是俺老家附近就有好几处十字坡,听说孟州道上有一处十字坡,那里听说有一家黑店,专卖人肉馒头。道上客商传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的做馒头,瘦的却填河!”
黄杰听了一乐,道:“咦!肥的做馒头倒也对,这瘦的为何去填河?”
花容呲牙大笑道:“瘦人无肉,下刀繁琐,还不如直接抛到河中干脆!”
黄杰听了点头,却黑着脸问道:“这黑店专卖人肉馒头,行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山东道上的绿林竟无一人去管么?”
瞧见黄杰这般脸色,花容倒也一惊,忙道:“叔叔莫恼,前面俺也说了,老家附近便有好几处十字坡,而那孟州道上的十字坡更多,头尾怕不下十处,俺在寨中值差时也曾随了县衙的捕快打探过几处地方,却都查不着实证,只有传言。却无苦主,也落不得案呐!”
黄杰偏头一想,便也消气,就拿马鞭指着前路笑道:“且看此处的十字坡可有事故。是不是也有一家着便领队上坡而去!
这坡说来也不陡峭,只是山路盘旋,前后不足三里的一段坡路竟也走出了一个三拐六道弯来,待行至坡顶的时候,拦路打劫的蟊贼和贩卖人肉馒头的黑店也没见着。却是见着了杂七杂八快有五六十号人堵在坡顶的一处岔道口上。
远远一瞧,倒也瞧出这些人不是一路,其中人最多的是二十几号挂红带彩的挑夫队伍护着一顶披红盖的小轿,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着件半旧的绿官袍骑在一头老骡背上,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一个接亲的队伍。
其次还有三三两两,七八人做伙推着鸡公车的货郎队伍,还有五六个乡农打扮的壮汉各自担了一挑粮食,甚至还有看似一家子的七八个男女老少,推着一架板儿车就歇在路边。
黄杰等人在打量这帮人的时候,这帮人也在打量黄杰他们。见黄杰等人竟然是清一色的都骑着高头大马,甚至拉车的也是健马,都做惊讶模样。
待行到坡顶的时候,那一家子人中的一个年老的老汉便也抢至道中,远远便叉手作揖道:“各位客官,还请留步说话!”
黄杰与花容使了一个眼色,花容便策马上前几步问道:“兀那老汉!且靠边说话,莫要惊了车驾,只怕你吃罪不起!”
老汉听了吓得连退几步,且连连作揖。孙新便也吹响指哨让队伍缓缓停了,上前问话道:“何事?”
老汉忙道:“客官人等下坡,可容得老汉家人尾随在后?那黑风寨的王老虎,在坡下设了阵仗。扬言要抢了前面陈家寨的喜亲,却把道路堵上不许俺等经过。”
黄杰听了噗嗤一笑,道:“王老虎抢亲这是?巧了!巧了!”
这黄杰等人正在与老汉说话的时候,那接亲队伍中也走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虽然妆容有些俗气,倒也能看出是个姿色不错的半老徐娘。瞧她装扮就知道是个媒婆或是送亲的好命婆。
见她穿一身水色蓝纱的衫儿,那衫轻薄得能瞧见内里的鸳鸯戏水抹胸,头上插着些不值钱的铜珠儿钗环,下面系着一条大红喜庆的生绢裙儿,脸上搽着的胭脂铅粉却叫汗水侵润了,人过来时,还一面摇着手上的半条红色喜绢丝巾扇风,另一手却故意敞开了半拉胸脯,露出了老大一条白嫩的沟壑来。
老远便听她用柔柔嗲嗲的荆湖口音道:“哎哟哟!都说陈家娘子的命硬,如今果然半道遇了贵人!各位客官可是军伙?若是,可要为小妇人等做主啊!”
黄杰一看,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好好好!做主!做主!众人听令,弓箭戒备!若有异动者,杀无赦!”
随着黄杰话音落下,就听“呼哈”一声齐喝,黄杰身后护着马车的六十余人便也呼啦啦迅速散开,人人手里都从弓囊里取出早就上好了弦的组合弓来,三分之一在亨利的带领下上了岔道左近的制高点,三分之一列队于车队左右以及后卫,其余三分之一便与黄杰等列成了一个半圆偃月阵势,人人搭箭虎视眈眈望向坡顶众人。
那媒婆本已经快到黄杰十步之前,吓得啊呀一声腿软坐倒,跟着便浑身筛糠使得抖动起来,跟着便茫然想起什么似的,竟然跳将起来就要往回跑,却在这时就听嘣的一声弦响,一枚羽箭便从她两腿之间直射而过,将她的生绢裙儿钉死在地上,仓猝之间她也不防,就听刺啦一声竟是将她的裙儿生生给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双紧致纤细的白肉儿臀腿,以及缠在她左右腿内侧的皮匣子。
此时正午阳光炽烈,倒也能叫人瞧见那皮匣子上闪着几点寒光,也就不难猜出这匣子里装的除了飞刀暗器之外,无有别物了。
扑通一声,那媒婆似乎被破烂裙儿给绊着了,就瞧见她顺势往地上一滚。
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