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弱批次已经给粥完毕,正在发放的是女子批次,瞧见女子们平均每人都编了两三双草鞋,领了粥后把粥都给了自家男人,引得青壮群里许多人瞧得眼热大咽口水,却又瞧着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曹宝,不敢轻举妄动。
黄杰瞧来好笑却不说话,到粥棚处拿碗打了一碗稠粥还加了四块鱼鲊端来曹宝面前,小声道:“大将军,吃粥!”
曹宝鼓着牛眼,瞪了瞪黄杰,刚想要拒绝就听见腹内传来一阵牛吼,只得尴尬接了道:“大郎且瞧着,谁敢造次便射他个鸟儿!”
黄杰摇头好笑,直道:“快吃!快吃!莫呱噪!”
不一会,女子批次的粥也发完,这便轮到青壮男子的批次了,瞧着千多人里面,只有三、四百人拿着草鞋出来排队,还有四、五百得了家人的照看吃过了粥不用排队,便剩下了足足小三百人估计是按规矩吃不上粥了。
黄杰便来到青壮圈子前,对坐了一地的人喝道:“没有编织草鞋,也未得家人接济的出列!”
众人听了,虽然不明白为何叫他们出列,但之前黄杰行令如山,一丝不苟的模样大家都瞧见了,便自然听了话出来,自有厢军教他们列队。
列好了队伍好,黄杰教他们分成三批,而后道:“你等既没有编织草鞋,也无家人接济,按理说是不该给粥的。只是五脏庙不祭,这前胸贴着后脊梁的滋味不好,俺也知道。所以俺便想了个法子,能教你等吃上稠粥,就不知你等愿不愿意听俺吩咐?”
众人听了,都面面相窥,自然有胆大的出言道:“秀才公行事公道,出工、编织得食,瞧来都是道理。俺等皮懒,不会编织,也没抢着出工,食不着也是应该。如今秀才公可怜俺等,只管吩咐就是!”
黄杰瞧着说话这人虽然也是衣衫褴褛,但瞧着形象要比其他乡民好些,二十出头年纪,肤色尚白,双手也不粗粝,便指着他道:“你这人到会说话,可读过书?”
那青年便叉手行礼,红着耳根道:“回秀才公的话,俺在乡里读过几年私塾,考过一回县试……”
瞧他红着脸儿,言下之意就不说白了,黄杰问明他姓吴名仁甫,字松庭,便点头道:“果然是读过书之人,明得事理就好。俺如今要你等做的,便是去往南门、北门和西门,劝说各路乡民来此集中赈济,这等活计可做得?”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个活计,当下便松了口气,不就是跑腿走些路么,又不是难事,当即忙不迭的答应下来。黄杰瞧这吴仁甫也算是个读书人,便先任命他做了小头领,让他负责这劝说流民的事情。
随后黄杰笑道:“都道皇帝也不差饿兵,自然不让你等空着腹去,一会等按着规矩将大伙儿的粥放完,便与你等给粥。吃好了前去劝说时,也要记得把道理与众多乡民说白俺这处的规制如何,做得好了每人还能拿一枚工筹,可记下了?”
众人一听大喜,这还没干活就能吃一碗粥,干完活还能拿一枚工筹,可不是大工的待遇了?
于是黄杰又与他们说了些劝说乡民的用词,等他们都记下了,便也让吴仁甫领着去给了粥。倒也在这时,就瞧见舅父姚政和几个胥吏一路走了过来,左右瞧看都是满脸的惊奇幸喜,便听姚政开口第一句便是:“杰儿,知州大人醒了!”
“如何?”黄杰见舅父脸色还行,料想应该是个好消息,果然姚政道:“除了左腿肱骨折了,还断了四根肋骨,万幸脏腑无恙,叫陈良医和周良医瞧过后,已经正了骨开了汤药调养,怕是要卧床数月才能痊愈。”
“万幸!”黄杰道一句后,便扭头去叫曹宝,曹宝听闻父亲醒来且并无性命之忧后,也是动情掉泪,众人忙又安抚。黄杰乘着这个机会,忙将他在城外安排赈济的事宜仔细说了,当他说道为了镇压人群骚乱时,叫曹宝伤了六个杀一人,众人都是诧异万分,可随之而的便是如潮好评,什么当机立断、少年英武,直夸得曹宝这般脸上老皮赛过城墙拐角的也红得跟猴子屁股一般。
说话间,黄杰也陪着姚政来到了安置流民之处,瞧着数千被圈禁的流民,姚政面露难色道:“这万余流民,短时赈济个月余倒也不难,可时日长了便是东京怕也支应不起,可是如今并非逃荒,而是贼难,便是舅父也真不知如何是好啊!”
黄杰一看左右,近处倒也无人,便低声道:“此事舅父无需费心,去岁俺等商议茶榷之事,说不得着落便在这些流民身上。”
姚政听了便问:“杰儿,此话怎讲?”
黄杰整理了一下思绪,便道:“去岁至今,有关茶榷一事俺也用了些心思,更托了人四处察访。方才得知如今黄州各地并无专职的茶农,多是农户在田间地头或是山岭坡地野种的茶树,农闲时方才得空采摘制茶,所以论质还行,论量便与其他茶榷开禁之地差了许多。对于俺等来说,请开茶榷不过是为了与乡民谋利,顺带携些私货,可朝廷自然有打算之法,查实无利可图,自不能准。”
姚政听了,也自点头,去岁请开茶榷的事情他作为主薄也动了许多心思,大致数据也了然于胸,果然是如黄杰所说的这般。黄州是出好茶不错,可却达不到维系一个茶榷所需的出产数量,因此请开茶榷一事迟迟都没批下来。实际上他也知道,如果黄州各地所出产的茶叶量如果足够大,就可以自行展开茶市,等到茶市有了一定的规模后,再请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