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郎吃了教训,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吃醉,陪着吃了两碗醪糟后便回屋温书去了。
这醪糟比起土烧来,说是水酒还不说是甜水儿,自然不会让人生出醉意。二更刚过,倒是老倌寻了来,进屋坐下后,看着黄大郎的确是在温书,这才咳嗽一声道:“牛儿,这月十六你可就要娶亲了,不敢弄出什么事端来!”
花石纲的事情,黄大郎自然不会跟老倌说,但也叫老倌察觉出家中的异样,卢二父子住下自然好说,可这杨宗保和雷豹还有后来的花通四人总要有个说法才是,但却是老倌没问黄大郎也没说。
黄大郎放下手中的《春秋》,规规矩矩的答道:“爹只管放心就是,孩儿自有分寸。这几日家中人的确杂了些,待俺家和万家定好了条陈,便也慢慢理顺了。之前爹不问,孩儿也就没说,这要是万家的庄子定下了,俺们设了猪场和作坊,定是要人遮护的。所以雷师傅便招来了几个好汉,俺准备使了他们就去庄子常住,也好有个看顾,否则万一俺家的方子叫人偷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老倌一听,眼睛一亮道:“哎呀!还是牛儿想着周到,这事爹还刚去求你马叔,让他帮着叫几个除役的捕快、马快来俺家庄子遮护,没想到牛儿便先谋划到了。”
黄大郎笑笑,继续道:“既然爹开了口,若是马叔真叫来人,俺家也一并收下就是了。早前俺跟孔伯打听过了,如今这黄州附近的黑毛头,从仔猪养到一百五十斤上下,最快也得要七、八个月。俺想着也不贪大,一旦作坊开动起来最少得保证每月一百头的出栏数,也就是这猪场至少得一开始就得有五六百头的规模,至少要二、三十人看顾。还有作坊的人工,杀的、洗的、切的、烹制的、装罐的、密封的、搬运的,这些都得有人手,还要大量的柴炭,这些林林总总都是个事情,没有三五月成不了事。”
黄老倌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这个多月老倌也学着别人蓄起了抚须,以前干车把势时怕被人瞧着显老寻不着主顾,都是将抚须刮得干净。如今老店重开且还风生水起,自然要随了大流,蓄起富贵须来。
只说老倌道:“这般打算,倒也瞧出我儿动了心思。不过,却当爹是吃白饭的么?自然与你娘早打算好了,反正这些日子,一个你娶亲是大事,再一个明春县试你需多用些心,家中的事情也不叫你操心就是。只是你师门的事情,爹虽然不好过问,可你卢二叔叔……”
黄大郎忙道:“爹!卢二叔叔与俺商量好了,这日后俺家产的盐和糖,都叫他走水路去下江贩售。”
黄老倌听了摇头道:“俺不是说这个……毕竟他与俺家有些恩义,就这般将他使唤,怕是……”
只说这黄老倌足足与黄大郎谈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把家里的一些事情给敲定了,黄老倌毕竟当初也是少东家的出身,处理事情可比黄大郎老道多了,属于一点就透那种,父子俩沟通起来倒也轻松。
也就在黄大郎准备睡下的时候,孙立倒是带着三个好消息来,这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孙七叔等人答应援手。至于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果然查探出这运送花石走陆路的队伍里的确有古怪。
府库的校场守备森严,两人只能远远探看,胡仁和张合二人探出,车队里三辆拉着大块太湖花石的牛车,车辙入地不过三分有余,可四辆拉着木柱的牛车车辙入地居然有五分之多。且这些牛车上的木柱只露头尾,身子却是叫黄绫裹得严实,想来肯定有古怪。
至于第三个好消息,那就是今次对方使的连环计还是非常奏效的,如今城里的各路绿林好汉多数都走了水路去追,少数见不能浑水摸鱼的也散了,那光州和寿州的两路豪强也提前退出了黄州,应该是回老巢去了。
说了这三件事后,孙立也提出了一个事来,那就是这次他们这群野路子去搞花石纲,要不要亮个旗号。
黄大郎倒也知道,这旗号对于绿林中人而言非常重要,似乎不竖旗号的野路子哪怕做下了大案,也不会叫绿林中人瞧看得起。只是他之前还真没想过竖什么旗号的事情,觉得就黄家这几号人,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就算成了也不能到处逍遥显摆,否则不就是作死么?
在他做过的奇梦里可是有个词反复出现,叫做什么“no作no殆”,意思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可是,孙立却说他回家请教了孙七叔等人后,老人家的意思也是必须要竖杆出来,才能算是名正言顺,毕竟这截取花石纲怎么说也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好事,隐姓埋名岂非自己辱没了自己?
黄大郎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之前去幺龙寨救援时,自己发的那个叫做洪熙官的奇梦,里面倒是有个好启发,一个是黄大郎姓黄,可以竖个旗叫黄门,再一个就是奇梦里面提到了好些个帮派的名字,什么红花会、天地会,还有一个天道盟。
反正这些可以竖旗名号,如今还真没有听到过,不妨拿来用上一用,思定之后便道:“既然非要竖旗不可,俺等打算这花石纲本就是为了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不如叫天道盟如何?”
“天道盟!”孙立听了眼前一亮,这名字与替天行道连在一起,倒也容易让人理解,黄大郎却是摆了纸笔,挥手在上面写了十六个字:“天理昭彰,道法自然。四海志士,歃血为盟。”
瞧了这十六字,孙立也不由叫好,这可比一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