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漫天要价,金人倒也真是存心为难的样子,只是这就地还钱却是能叫明眼人看出了十成十的诚意来。
当然这真要论说起来,过去百余年间大宋与辽国的岁币倒也真是没有几次高出三十万贯的价格。
当年辽国把大宋打得差不多吐出了狗脑子一般,逼着在城下签订了“澶渊之盟”,大宋这边几经谈判确定的数目也才是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
后来党项李元昊又把大宋虐得差点叫爸爸,最后虽然还让范仲淹和狄青挽救了颓势,可不也捏着鼻子给出了“岁赐”,并且碍于辽国比西夏级别高,实际给出的银绢也才二十五万五千。
虽说如今金国的气势正强,前不久才把辽国给打得四分五裂(此时辽国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灭亡,还有西辽和北辽政权存在),所以最多也就是替代了辽国来收保护费,张口喊出一千万贯的价格当真是不拿豆包当干粮了。
至于说用分期十年的付款,以每年五十万贯的价格买个太上皇回来,怕是不论叫谁来看都是一笔亏本买卖,可如果这事上升到事关国体和国祚存续的高度,倒也真不能说是亏是赚。
“郡王可知,此事究竟谁人推动?”秦桧抚须微笑,只是玩味的拿眼来瞧黄杰。
黄杰被他瞧得颇有些不自在,便也答道:“会之兄莫非以为,把老宗泽推出来做鱼饵是黄某?”
秦桧仔细瞧着黄杰神色,见黄杰如此回答而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便也奇道:“莫非不是?”
黄杰摇摇头,道:“黄某出东京以年半,坐镇征金近也逾年,如何有暇布得如此棋局!”
秦桧仔细想想,这才伸手一拍大腿,起身与黄杰郑重行了个揖礼,黄杰也不好避让,待他礼毕这也才笑问:“如何信了?”
秦桧正色道:“昔日司马君实曾与仁宗建言曰: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为君王者,亦事无不可对人言!”
黄杰听来哈哈一笑,也是起身与秦桧还了一礼道:“会之兄此言掷地有声,实为醒世之良言也!黄杰受教!”
秦桧倒也不是与黄杰打什么哑谜,乃是用当年司马光谨饬(告诫)宋仁宗的话来告诫黄杰,所谓的“事无不可对人言”,也即是“你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知道”的意思,如果换成是普通人,如此说话无疑与打人的脸,因为这话也可以理解为“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还有天知地知”。
而对于如今已经是身居高位,更是国之重臣的黄杰而言,却显然是善意的告诫,告诫黄杰以后行事要注意影响和方式方法,万万不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或者根本就不要使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因为只要是人做下的事情,总会“天知地知”。
待得二人礼毕,重新坐下后,黄杰便也问道:“不知老宗泽下的饵,却是钓上了什么货色?”
“吕好问、黄潜善、汪伯彦、王伦……计有三十七人之多!”秦桧抚须慢言,眼中竟是忧虑之色,叹息道:“若非宗老使计,便是秦某也不知朝中,竟有如此之多的……善伪之徒。”
黄杰听来好笑,也是捋须道:“呵呵!会之兄此言差矣!彼等只怕想的是为国筹谋,这等事故怎么看都可是忠心之举啊?”
想想看倒也是,这力主促成两国和谈、息止刀兵,以赔款换回被虏去的皇帝(太上皇也是皇帝),怎么看都是忠君爱国的表现啊!
只不过,这岁币和分期的军费,一年可是要八十万贯,这笔钱谁来出?
还有这赎回来的太上皇,是供着好呢?是摆着好呢?还是挂在墙上好呢?
万一他又来个老树发新芽,继续上次未竞的复辟事业,当真复辟成功之后又怎么办呢?
说起来,这事其实也是十分的好理解,随着李纲、王黼、吴敏等人相继巩固了如今朝堂的格局,并且还撺掇着郑太后硬是把赵福金这个监国的长公主升格为了“晋王”,朝野之中既有志、亦有心,还特么不想跟李纲、王黼搞在一起“同流合污”,但李纲、王黼他们一时半会又不准备将之剪出的这么一小撮的人,自然是早晚要生出心思来搞事情。
加上之前的大半年时间,黄杰又特么领军坐镇辽东,放手由着王黼他们操作内政,少了黄杰这尊杀神在东京虎视眈眈的放出威压气息,自然也就压不住这一小撮的野心如野草般滋生。
只是,如今大宋的格局不管怎么看,大粗腿不是别人正是黄杰这个既实际领军,又有无上威名、人望的外戚(驸马也是可以算外戚),什么国相、什么晋王、什么太上皇后,都是假着黄杰这头老虎威名的狐狸。
而且,还有一个让这些人既担心又害怕的原因,那就是金国宣称送还康王赵构的消息如今早就传遍了大宋,可是任谁也没瞧见赵构的影儿,跟着还出现了把一个监国长公主升为王爵,并且还是王爵之中最为尊贵的“晋王”事件,并且在朝野之中没有丝毫压力的情况下,还真把事情给干成了,所以一直在隐忍、一直在忍耐的吕好问这些人自然也就再也坐不住了,可以说如今的东京城中,正有一股子暗流在剧烈的涌动。
“会之兄此来,宗老可有什么交代?”黄杰花了大半个时辰,听得秦桧细细把朝中那“三十七人党”的人员属性、技能配置、队伍组成等等细细听了之后,倒也佩服老宗泽这都一把年纪了,玩起阳谋来倒也不输少年之人。
至于老宗泽的人品,黄杰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