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弼的铁浮屠部队,其实就眼下而言还是一支试验性质的部队,不但总人数还未达到万人的规模,就连全军的重甲也都没能完成制式定装,许多士兵根本就是把缴获的敌军战甲胡乱套在身上了事。
当然装备制式化问题也是如今困扰金军的一大难题,虽然吴乞买接过阿骨打的指挥棒后凭着自身实力搞翻了曾经牛逼的契丹辽国,继承了庞大的疆域、人口和历史关系,但却偏偏没能把辽国的工农业技术和生产能力继承下来,虽然这和金国动辄喜欢屠城灭族有很大关系,也难说这跟女真人其实根本就不看重工匠行业也有很大关系。
反正,此时言归正传,郭药师提出想要破了宋军的这个“变态版”的“平戎万全阵”,想要用他麾下的汉军去当炮灰送死是不可能的,至少也得用铁浮屠陪绑才行的意思,宗望自然听出来了。
不过就算听出了,宗望也不能说的郭药师要求不合理或打算很过分,毕竟他手下的新附军是个什么情况宗望也是知道的,因为这半年来就是宗望亲自下令给郭药师手里塞人,活生生将他从瘦猴子给塞成了大胖子,如今你还真不能不讲道理的命令一群步卒去硬闯骑阵杀敌吧?
只是,郭药师提出的计策,又委实有点为难人了,宗望略微思考了一下后,倒也不得不厚着脸皮问宗弼道:“乌朱,你手上的铁浮屠还有几多人马?”
宗弼听来皱眉,他当然也听出了郭药师话里意思,但也还是如实答道:“如今不足三千人马!”
宗望一算,郭药师手中的骑兵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人不到,加上宗弼的三千,一共也才一万三千而已,按照两军相邀的交战规制,如今宋军出战一万五千人,那么金军也可以出战一万五,总不能吃了这个亏,于是左右一瞧倒也寻着了一个背时的人,便也吩咐道:“郭猛安,本帅命你领本部九千人马出战,乌朱与铁勒都各领三千铁骑为你遮护两翼,如何?”
听得宗望下达了这般命令,郭药师倒也明白这事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抱拳道一声得令,便也拍马回到本阵点校了人马。至于宗弼与铁勒都二人,也无奈的接下了此等将领,各自前往本阵发兵。
宗弼的铁浮屠倒也好说,昨日与宋军千对千的硬刚了一把,虽然折损了数百人,但在总规模上倒也没动了筋骨,如今尚且抱有至少超过九成的战力,人员的数目稳超四千。
至于说铁勒都的三千人马,也不是什么宗望随意指派的泛泛之辈,而是出身铁骊部的精锐女真。而铁勒都这人,也不是什么小鱼小虾米,他乃是如今铁骊部的族长,金国的国论班赉勃极烈乌戈的长子,这面子也不小了。
便也说三人得令后,各自分头形同,也不过一刻多时辰的功夫便纠集起各自的人马,缓缓出了军阵往战场中线逼去。
但见三支队伍,以郭药师的九千轻骑为主力中军,宗弼和铁勒都各三千重装铁骑为两翼,出了军阵之后便也化作三股色彩斑斓的洪流往宋军战阵逼近。
先说郭药师的中军轻骑,到了这个时候郭药师自然既藏不住、也做不得假,当然自有硬着头皮把手下的骑兵都赶了出来,只是郭药师手下的骑兵作为金国的附军,在装备上岂能比精锐如铁浮屠这般的将领亲卫还要好,所以这九千人如今身穿的甲胄绝大多数都是各式皮甲,战马的背上也完全没有铺设马甲,各人手持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各式的棍棒、大锤、扎枪、骨朵儿,也有常见的刀剑斧鞭,不一而足。
至于宗弼的铁浮屠和铁勒都的铁骊精锐,装备自然要精锐许多,铁浮屠的们多身穿两层铠甲,外面一层或是缀满甲片的重型铠甲,或是辽国制式的链甲或板式扎甲,内里还套着一层皮甲或软铁甲,少数人的战马上也装备了马甲,至于铁骊部的精锐们自然也大多如此,唯一区别就是铁浮屠中仅有三成的人携带了弓箭,而铁骊部的精锐们人人持弓。
也说这一九、二三共计一万五千人出得战阵后,便化身为三支箭头一般的队形,慢慢往战场中线行来,带行至两军不足三百步的距离时,郭药师却是主动停下了脚步,并命人挥动认旗,召唤两翼的铁浮屠和铁丽精锐领队的将官来做阵前商议。
这铁浮屠出自宗弼之手不错,但如今身为副帅的宗弼显然不可能亲自领军来战,因此指派的人乃是他身边的亲随队长,名叫蒲察阿赤,代替宗弼领军出战。
待得两队领军见了郭药师召唤,倒也迅速赶来,见了之后郭药师便也指着宋军的大阵道:“此阵,乃是宋人的平戎万全阵,虽有变化,但也难逃八阵之精髓,因此此阵之中必有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我今欲破其阵,一味强攻空无建树,是以郭某欲亲自率领三千人马入阵试探,若叫郭某寻得阵眼所在放出信号,你二人可寻了生、休、惊、开四门入阵与我汇合,合力破了此阵!”
当即郭药师便与二人商量了信号和如何探知四门所在的机巧,便也亲自点了甄五臣、刘舜仁二人为左右副将,领了三千人马分成三股直往宋军战阵扑来。
而此时的宋军战阵之中,左右两翼的八千多骑兵各自猬集成了防御式的圆阵静待号令,而中间的前、中、后三军六千人马,则在战场上摆出了一个东西长一千余步,南北八百余步的长方形战阵,以盾牌手为墙、枪矛手为林、弓弩手为、战车为山摆出了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