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志佳心有余悸地看着徘徊在他们脚下的狼群终于如潮水般退去,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天知道如果这些凶猛的野兽再有点耐心,死的估计就是他了。如果他无论如何挣扎,等待他的都是死路一条的话,他宁愿选择一种让他更痛快地了结自己的死法,饿死渴死什么的,实在太惨无人道。
他手脚并用地从树上下来,不去想那些狼会不会只是一时计谋,佯装撤退,再杀个回马枪,他离渴死,只剩下一步之遥。
五天!狼还真是有耐心又执着的生物!五天不吃不喝,还要每天按时按点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大吃大喝,并且对他的渴望与乞求视而不见,崔志佳真恨不得跳过去掐死那个可恶的家伙,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真将他当成一条走狗了吗?
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做法真的起了作用,现在的崔志佳什么原则什么底限什么骄傲什么倔强,统统消失不见,他被人类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和对生存的渴望支配,只要能活下去,他恨不得跪下来舔那个男人的脚。
男人手里不停被他上下抛落的水和食物让崔志佳移不开眼,他现在饿啊,饿得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满脑子都是吃的,吃的。可男人明明看清了崔志佳的渴望,却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坐在树杈上一言不发,既不答应给他吃的,又不发话接受崔志佳为了活命甘愿出卖的所有。
对于男人来说,现在就像是熬鹰的关键时期,鹰的暂时驯服,不是因为它打内心深处认驯鹰的人为主,而是生存需要的本能驱使着它不得不低头,这种臣服有一个先天条件,那就是生存需要,一旦这种需要消失不见,鹰还是原来高傲的鹰,而且对鹰来说,妄想要驯服它的人会是它在摆脱生存需要后第一个想要除掉的人,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只让它感到耻辱和愤怒。
为了对付文沫,他处心积虑地准备了十年。他犹记得第一次听到文沫的名字时的感觉,为什么这个女人不去死,她让一条年轻美丽的生命因她而消失,自己却可以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凭什么?就因为死去的人没有身份背景,就活该死得无声无息吗?就因为是人都会犯错,警察也是人,所以她就可以被原谅吗?别说什么内部处罚,被雪藏之类的事,表面上看起来被禁足被冷落很难受,可是文沫这十年来一直好好地活着不是吗?而他想要保护的人早已经化为飞灰,他连张照片都没剩下。
所以他恨。恨这种情感,有的时候比其他任何一种都要来得强大。因为有恨,他强迫自己半路出家,改修了心理学,凭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他让自己成为优秀的心理学专家;因为有恨,他一直好好地隐藏起自己,躲得远远的,看着文沫如何地风光无限,如何地将别人的生命操纵于股掌之间;因为有恨,他得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缓慢却不断在接近着文沫,终于,他等待的时机到了,她这么多年树下的敌人都可以为他所用,哪怕亲近的朋友在不断地向他透露着情报,让他对文沫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十年,三千多个****夜夜,当恨意入骨,成为他活着的全部动力与目标后,他才发现,原来很多事很简单,只要执念足够深,意志足够坚定,其他什么都是浮云。他想要亲眼看着文沫从风光得意的云端最高处狠狠跌落,怎么疼怎么难过怎么来,身败名裂已经算是他对她的仁慈了。他准备得太久,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允许有意外出现。
所以齐冉算是他的第一个失误,他由衷地希望也是最后一个。对于崔志佳,他不想犯跟齐冉一样的错误。
是齐冉让他明白,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男人的感情,同样,永远也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因为很多事不可能一直在他的计划之内,很多人的内心世界也不是他现如今的心理战术能轻易俘虏的。人性的多变与不可预测是他第一堂上基础心理学课程的时候老师就讲过的,他当时不以为然,可是听得多了,学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他对这门学科开始心存敬畏,哪怕付出了十年,他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学明白看清楚吃得透,他依然只是摸到了心理学大门的边缘,凤毛麟角的运用就够他受益一生了。
所以看到文沫张狂的样子,他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至极,他越是了解她多一点,越是恨她。明明是个半瓶子水晃荡的角色,为什么每每都敢以专家自居?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她高高的结案率,就没人看到这些被办结的案子背后,到底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吗?
也许你要问,凶手行凶杀人,是他在自己内心的恶魔下驱使做出来的******举动,文沫可多数都是案发后赶去的,受害者的死与她何干?她抓住了凶手,阻止他们进一步危害其他无辜百姓的安全,难道不应该算是功臣吗?
呵呵,他想冷笑。
人性本恶,人的行为本身无法预期,因为人有主观能动性,在大脑这个绝顶复杂器官的驱使下,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他并没有说,文沫需要为所有人的死负责。可是等她去参与破案之后呢?凶杀并没有停止,凶手还是肆无忌惮地将无辜者手刃在屠刀下,而文沫对此做了什么?她甚至有一次当着很多同行的面说出,现阶段没有证据支持他们继续调查下去,他们只有等,等凶手犯错。
听听,听听,等凶手犯错!凶手什么时候才可能犯错?作案的时候!一次不行要等两次,两次不行要等三次,谁又能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