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龙僧提起桌上茶壶,再为二少李侠斟满一杯茶水,接着自行倒满,笑逐颜开地说:“如此好茶,小施主何妨再饮一杯,既入少林,也不在一盏茶的时间。假如小施主等不及,有什么话不妨先向老衲一谈,或可立刻给小施主一个答复。”其这哪里像是对生死大敌,平和的语气,无动于衷的神色,仿佛是在对一个陌生人的寒暄应酬。
李二少鼻中重重地哼了声,冷冰冰地说:“大和尚能代为答复最好,在下此来,只有三点要求:一、少林寺立刻闭门,门下弟子立刻解散。二、掌门以上高僧,立刻自断双臂,予以反省,悟空掌门立刻向六派七道的江湖人士为我平反平朝雪,还我清白。三、在下要与悟空掌门单独谈谈,让他自裁,以偿欠下的罪责。”
幻龙僧脸色微变,缓缓道:“小施主不嫌要求过分?”
李二少狂妄地哈哈一笑,肆意说:“佛门讲究因果,在下认为这已算宽厚,想悟空大师必不会因自惜自己一条命,而置全寺千百生命于不顾吧!”
其这番阴森森如同阎王拘令的话,听得幻龙老和尚也为之浑身一震,寿眉微扬,悲痛的目光仰视着殿外灰沉沉的天色,幽幽说:“不论小施主的要求是狠是仁,这等关系太大,老衲已不是少林掌门,自然无法做主,一切尚待掌门驾到后解决,就请小施主再稍为等候片刻。”
李二少理解幻光老和尚的苦心,冷冷地说:“在下就再等他一炷香,一过时间,哼,就怪不得在下了,一切后果,应由他悟空掌门自负。”
幻龙老和尚微微一笑,现出异样的神色,缓缓地说:“老僧保证一炷香时间已足足有余。”
于是李二少缄默无言,已感无话可说,在静静的等待着。幻龙僧此时也一语不发,竟然在蒲团上闭目养起神来。在这沉寂的气氛中,在这令人难耐的时光中,两人似乎在比耐性与定力,当然,在表面上二人虽然不发一语,但在内心中,二人又何尝不在思潮起伏,思绪万千呢?
也就在这大殿中平静得连根针掉地都能听得见声响的时候,大殿外通往后进的月牙门口,出现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少林掌门悟空大师,一旁的是神卜云中影父女,以及有武当、峨嵋、昆仑、点苍四派掌门,身后跟随的是七道盟主等高手,有追魂判官陆毅、禿鹫黎朋等……
他们停立在月牙门前,远远望着散出跳跃着香火的大雄宝殿。正是,犹是黄龙腾空中,头顶珍珠一点红,雾气腾腾不下雨,雪花飘飘不见风。
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露出一点不同的表情,从他每个人的表情中可看出一点端倪,除了他们自己心中有数外,没有人知道,从他们露出的兴奋的眼神中,可看出他们采纳了神卜云中影的计谋。不过悟空大师除了兴奋之外,脸上还掺杂着一种悲痛及激动。还有,就是神卜云中影的脸上,俨然仍有一种沉重而难以解脱的微有负罪的感觉,至于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另外,从其云彩霞的脸上看,也有着一种怜悯而悲痛的复杂的表情。总之,他们各有着自己不同的心事。
只见神卜云中影侧首沉重地说:“现在万事齐备,幻龙大师已把那中原人魔带入大殿,掌门应该下令了……”
悟空大师缓缓的叹了口气,双目中掉下两眼泪,幽怨地说:“老衲实在忍不下心来,那小子虽然死有余辜,但是,老衲怎能忍心要师叔陪葬,何况还有太极掌门在内,未免杀心太重,何况幻龙师叔自老衲踏入师门,就对我呵护备至,可今天……”说着触景伤情,渐渐泣不成声。
神卜云中影长叹一声,以沉重的口气劝导说:“大师慈悲之心及全义之风,虽然令人钦佩,但是在此大事大非面前,老朽却絶对不赞成,大师既然为武林七派之首,应该失小我而成大我。”他说罢白髯飘动,显然激起了情感,用犀利的眼光扫视下左右武林高手及四派掌门,煽情道:“幻龙大师虽然是貴派百年以来硕果仅剩的四位高僧之一,但是他既然知道掌门决策,却甘愿陪着那中原人魔小子,显然是已下了必死之心,其这种牺牲自己而铲除巨孽,以安定武林的决心和意志,不仅将赢得武林中普遍的景仰,名垂千古,奉为楷模,而且对他本身也是一种安慰,死得其所。至于太极掌门的生死问题,大师大可不必有所顾虑,武林中不会骂你不顾江湖道义,弃之不顾,因为在不同的局势下得有不同的处置,对于目前苦心筹划,付出了这等代价,在大功即将告成之时,在眼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景况下,武林是否得以保全,全靠此一举的情形下,有谁能再会说大师不义呢?”
神卜一口气说到这里,抹了下自己的白胡须,眨着眼睛,焦急的等候着悟空大师有所表示,因为没有他的命令,再严密布置也不能实施。此时少林当今掌门悟空却痴呆地凝望着五十杖外的大雄宝殿,执着绿玉法杖的手微微地抖动,伫立寂然不动,显见老和尚内心的痛苦与矛盾。
守在神卜云中影身旁的云彩霞知道其中的厉害,因为她在其父云中影的左右,清楚他与少林掌门商议对付二少的策略,他们已在大雄宝殿下埋好了炸药,一待少林掌门悟空令下,炸药燃起,殿内幻龙和尚及太极掌门与二少李侠都会伴随大雄宝殿玉石俱焚,灰飞烟灭。
为此,她思前想后,心绪难平,实再难以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感情,突然哇的一声,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