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明仅带少数随从,走下敌楼,在门边相候。不多时,只听得马蹄嗒嗒,几匹快马卷尘而来。李世明眼尖,立马认出了其中一匹黄骠马上魁梧壮硕的好汉,大声叫道:“伯钧兄!”便快步迎了上去。
“世明兄弟!”秦伯钧乍一见李世明,也勒住黄骠马,飞身离鞍,高声回应着奔上前去。两位英雄乍然相见,都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和狂喜,大笑着张开双臂,给了彼此一个强有力的拥抱。
“泗州一别,三年有余,兄弟如今已然横扫江淮,成为一方霸主,可喜可贺呀!”秦伯钧道。
李世明道:“伯钧兄纵横天下,威名远扬,杀得王唯岳鼠辈闻风丧胆,岂是小弟所能及?”李世明转头看着一旁虎背熊腰,气宇轩昂的好汉,却不认得,问秦伯钧道:“这位英雄是……”
秦伯钧道:“这位仁兄姓迟,双名进雄,表字孝杰,兄弟想必听说过。”
李世明恍然大悟,对迟进雄拱手道:“原来是当年纵横关中的豪侠‘云里金刚’,大汤第一驸马,左武卫迟大将军。幸会!”李世明扭头看了一下,又问,“襄阳公主殿下如何不见?久闻殿下豪气干云,能征善战,甚于男儿,世明不才,深盼一会。”
迟进雄道:“洛阳战事尚未结束,内妹(妻子的妹妹)身为主帅,不得擅离,特遣迟某与秦兄一同前来相会,尚请楚王见谅。”
李世明冷笑道:“素闻二公主殿下天马行空,潇洒自如。今王唯岳连败数阵,困守孤城,已成铩羽待毙之势。若她当真有此诚意,又岂会为成规所框束?看来他是瞧不起我李世明哪!”言语之中大有不悦之意。
“李兄此言差矣!”迟进雄踏上一步,朗声说道,“李兄之约,私也;军国大事,公也!内妹虽生性豁达,不受框束,但她身为三军主帅,职责所系,岂可为私人之约而擅离职守?如果她是这样一个轻重不分,因私废公之人,那么她还值得楚王与之结交,还配做大汤的三军统帅吗?”
“哈哈哈哈……”李世明突然放声大笑,对迟进雄道,“初次见面便敢于理直气壮地反驳于我,有理有节,不卑不亢,迟兄不愧关中豪侠!二公主进兵洛阳,关乎天下兴亡,一举一动不可不慎,我岂能不知?我是想见识见识,大汤麾下的文臣武将,是不是铁骨铮铮,敢于触犯逆鳞的好汉子。迟兄没有让我失望。小小戏言,还请迟兄不要见怪。楼上已备好酒宴,为二位仁兄接风。请!”
秦伯钧和迟进雄对视一眼,都欣慰地笑了。当下跟着李世明来到敌楼之上,分宾主坐定。左右用斟酒上来,李世明见用的是酒盏,便斥道:“今天我请的是什么客人?取大碗来!”侍从们只得撤了三人面前的酒盏,摆上大瓷碗,满满地倒上。
李世明举碗对二人道:“豪杰相交,讲究的是意气相投。襄阳公主殿下在洛阳战事胶着之时,为我一人之约,竟然将举足轻重的两位副帅都派来淮南,足见其结交李某的一番苦心,令李某无以为报。我先干一碗,以示敬意,请!”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秦伯钧、迟进雄见李世明如此豪爽,都十分钦佩。两人豪兴所至,也举碗喝了下去。
李世明、秦伯钧、迟进雄三人都是出身绿林好汉的将帅,有着许多共同话题,自然义气相投。三人你干我敬,述说生平快意之事,好不投缘。一连酒过三巡,都微微有了些醉意,李世明趁着酒兴,突然转变话题,问迟进雄道:“迟兄,我所认识的襄阳公主,是别人口中传诵了无数遍的襄阳公主,却不是我亲身认识的,真实的襄阳公主。今天你我在此,我很想知道,你这个内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迟进雄也有些喝高了,道:“李兄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内妹不是真实的内妹,难道从我嘴里听到的,便是真的吗?”
李世明笑道:“同样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分量是不一样的。他人所言,多为谣传,故而不真。你和伯钧兄是她的左膀右臂,知根知底。所以,我相信你们对她的评价,是最真实的。”
“有道理。那我就自卖自夸了。”迟进雄倒也干脆,想了想便答道,“我这内妹嘛,聪明,仁智、雄略之女也。”
“聪明,仁智,雄略?”李世明还有些不信,讥笑道,“你这六个字用的,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不过。”迟进雄挥了挥手,站起身来,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婉曦纳玄成于凡品(寒门),是其聪也;拔施雨于行阵,是其明也;获战俘而不杀,是其仁也;降猛将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总戎机虎视天下,是其雄也;盟楚王而讨群?,是其略也。以此论之,岂不为聪明、仁智、雄略之主乎?”
李世明对迟进雄的傲慢和自大没有在意,反而佩服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她的学识又如何?我听说她于诗词歌赋,可是一窍不通,远不及尊夫人哪!”
一旁倾听的秦伯钧心中一凛,李世明犯忌了,竟拿段云娟的强?来跟段婉曦对比,姐妹俩总要矮一个,这试探也太狠了吧?
只见迟进雄面不改色,略一思索便昂然道:“内子自幼饱读诗书,文采斐然,非常人所能及。小妹天赋异禀,任侠尚武,志存经略,虽有馀间,博览书传历史,藉采奇异,不效书生寻章摘句而已。”
好厉害的应答!李世明、秦伯钧心都为迟进雄的辩才暗自惊讶。特别是秦伯钧,以前只是觉得迟进雄豪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