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处于十分不利的局势下,宋曼云的行动依然够快,一如他当初在雀鼠谷打败卫孝节。段婉曦虽然料到定阳军粮尽即将撤兵,一早下令全军准备出击,并派方槐带人轮班密切监视浍州的动向,但仍然晚了一拍。由于恶劣的天气影响,方槐他们直到十九日一早才发现浍州成为一座“空城”(是没有兵的空城,而非没有百姓),并迅速报与段婉曦知晓。
“这只狡猾的狐狸,还是让他给溜了!”段婉曦跺脚骂了一句,随即对众将说道,“我们已经被他们拉开了半天的距离。只有紧追不舍,才能抓住这只老狐狸!立即用白雕传令绛州卫孝节所部,进兵晋州、霍州,封堵宋曼云北逃之路。”
副帅陈禹道:“宋曼云部行军速度极快,绛州步兵居多,又要打晋州,恐怕来不及将其截住。”
“你说得对,我欠考虑了。”段婉曦想了想,道,“那就让白雕直接通知太岳山罗大刚,告知宋曼云北撤的消息,让他们做好准备。具体怎么办,由他们临机决断。一句话,决不能让宋曼云逃回太原!懋功,立即派人传令,让卫孝节立即出动大军北进,收复晋州、霍州,一个落脚歇气的城池都不要给他留下!”
“遵令!”
“史大奈、彭杰、翟长孙、燕无双,立即点起所有骑兵、玄甲军,丢下辎重铠甲,只带干粮和弓箭刀矛,与本帅先行。其余诸将各率所部,由副帅统一安排,随后追赶大军。”
“殿下身为主帅,岂可……”陈禹听段婉曦又要亲自带兵追击,又要劝谏,但马上就被段婉曦挥手打断,厉声道,“此番追击非同小可。我不亲往,谁肯向前?副帅不必多言,执行命令!”
“是!”陈禹也知道情势紧急,容不得他们再婆婆妈妈,只好大声答应。
段婉曦吩咐已毕,披上轻甲,取了兵器,大步走出帐外,跃上小红马,稍一整队,便带着几千骑兵出发了。
陈禹望着段婉曦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敢耽搁,写了急件交白雕带往太岳山,自又派人传令绛州卫孝节,以偏师攻收复晋州,主力直扑霍州、灵石一线,并组织运粮队和民夫,在沿途设立兵站,保障追击部队的干粮、草料、饮水供应。随后安排王著、桑显和、秦武通、程名振诸将,率所部精兵,先后轻装步行跟进,全速追击敌军。刚刚平定蒲州的吴信、侯世昌两部还在返回路上,陈禹也通知他们丢下辎重,迅速跟进。
一声令下,整个河东战场的汤军闻风而动。一场史无前例的战略大追击,就从这里开始了!
恶劣的天气对敌我两军都是公平的,至少现在是公平的。昨夜的风雪固然为宋曼云的北撤提供了掩护,但也减弱了他们的行军速度。由浍州到晋州,一路多是丘陵地带,崎岖的地形加上不易融化的积雪不利于定阳军骑兵迅速前进。两万大军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于十九日夜里到达晋州。可宋曼云在城中屁股还没坐热,就得到了令他震惊的报告:汤军大军已经尾追而来,距离他们不足百里!
怎么可能?段婉曦晚走了至少半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宋曼云先入为主地认为段婉曦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追赶,却忽视了一点——柏壁沿着汾水而上直到晋州,路又近又平坦,段婉曦怎么会放着这么好的路不走,还傻乎乎地跟他们兜大圈?当然,宋曼云是没有功夫去想明白这一层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汤军追来了,溜!当然,他也想到了一个暂时甩开追兵的办法——把吃不完的军粮草料丢弃一地,想来汤军追了大半天,也累了饿了,用这些吃的把他们绊住,就能把两军的距离再次拉大。
说干就干,宋曼云在城中安排好一切,不等将士们休整完毕,带上留守晋州的几千当地兵马,开了城门继续开溜。
汤军到了,陆陆续续地只有段婉曦带的几千骑兵。她此举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孤军深入,卫孝节派来的偏师离他们还有十几里路。在如果宋曼云能冷静不慌,把敌情探查得详细些,或许可以来个以逸待劳,扭转战局。但敌人实在无心恋战,没做任何抵抗便闻风而逃。段婉曦知道宋曼云已弃城而走,便把城池丢给后来的大部队,自己率军继续追赶。史大奈谏道:“天色已晚,将士们赶了半天的路,人马都有些疲惫,是否稍作歇息,补充一下粮草再走?”
段婉曦断然道:“不行。宋曼云丢下城池连夜逃窜,就是为了甩掉我们。你一停歇,好不容易缩小的距离便再次拉开。夜长梦多,传令全军将士,马不停蹄,立即追击!”
“可这么没日没夜地追下去,就算人不累,马匹又怎生受得了?”
“说什么也不能给敌人喘息之机!”段婉曦断然道,“我们只有用不断的追击,彻底击溃他们的斗志,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告诉全军将士,马跑累了,人就下马步行追赶敌军!记住,你累,他们比你更累!”说着,径自拍马前行。史大奈无奈,只得依令照办。
汤军将士在段婉曦的率领下,冒着深夜的寒风,克服着越来越浓的睡意,提起精神,奋力追赶了整整一夜。骠骑军和玄甲军的马匹都是陇西新选的战马,筋健力长,一夜下来竟然赶了上百里,渐渐接近霍州。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支定阳军的后卫队伍因为疲累饥饿而掉队,正在这里休整。人困马乏的汤军将士见了敌军,犹如打了鸡血般,登时困意全消,杀了上去,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