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双趁段婉曦、景松引开敌军的机会,仗着过人的轻功很快从定阳军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沿着来路飞奔了十来里路,果然见前方火光越来越亮,一彪人马迎面而来。燕无双认出是自己人,高声叫道:“侯将军、史将军,前方有敌军大队开来。主帅有令,立即隐蔽,不可惊动敌军!”
侯世昌应道:“原来是燕姑娘,公主殿下与景将军何在?”
“说来话长,先隐蔽起来再说。”
侯世昌、史大奈没有犹豫,立即下令熄灭火把,就近找了个林子隐蔽起来。刚刚藏好,就见定阳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两军相距最近仅十余丈,汤军将士都屏息凝神,给马匹含上了木片,避免发出声响,静静地注视着敌军从眼皮子底下次第经过。
待定阳军全部消失在视野中,侯世昌又向燕无双问起主帅的下落。燕无双这才把上?事简略说了。刚说到段婉曦和景松纵马扰乱敌军,掩护自己前来报信时,只听得人喊马嘶,前面的军士纷纷叫道:“元帅和景将军回来了!”
三人连忙迎将上去。只见段婉曦、景松两人匆匆赶来。段婉曦抢先说道:“宋曼云贼心不死,仍然幻想打通夏县、蒲州一线,故派胡敬德再次率兵南下,正中我的下怀。但他们行动太过迅速,吴将军还在路上,恐遭胡敬德突袭。我们?得抄在敌军前头,将他们拦下来!”
史大奈不解,问道:“既然如此,元帅方才为何不让我等当场将其截住?”
段婉曦道:“你们都看到了,敌军不下五千精兵,我们只有三千人,一旦在这里厮杀起来,必然需要出动大军增援。宋曼云闻警,也会调主力向我扑来。结果必然是,两军的决战提前开打,拼个血流成河。且不说我军如今没有把握取胜,即使胜了,也必然伤亡惨重,这正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侯世昌道:“敌军已经先行一步,要抄在他们前头,唯有走柏壁以南的这条小路,直通安邑。但道路狭窄,大军恐难行进。”
“现在要调大军也来不及了。”段婉曦道,“就用我们这三千人,以你侯世昌为向导,连夜南下,务必抢在敌军之前,赶到夏县以北的安邑布防!”
“三千人?”史大奈问道,“元帅不是说三千人不够吗?”
段婉曦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抓紧时间赶路吧!”
“遵令!”侯世昌、史大奈齐声应道。
两天后,腊月廿八日下午,安邑城北的黄家洼,红日沉沉,暮风习习。在即将降下的夜幕中,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自北向南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领头的正是胡敬德和张思政二将。这时,一名在前探路的哨骑飞也似的来报:“汤军吴信所部约一万人,在安邑城外扎营休整,防备不甚严密。”
张思政高兴地对胡敬德道:“大将军果然妙计。那吴信大胜之后,得意忘形,定然不会料到,我军这么快便卷土重来。今夜可前往劫营,必获大胜。只要击破了吴信所部,晋南的汤军便不足为患。河东、夏县二处之困,可一举解除。”
胡敬德也得意地点点头:“苍天有眼,美良川的一箭之仇,我要你吴信连本带利偿还!传令诸军,就地生火做饭,铺草休息,养足精神,准备作战!”胡敬德急于打个翻身仗,带着部队一连赶了三天两夜的路,将士们已是人困马乏。为了保证充足的体力投入今晚决定性的一战,他们是该好好休整恢复一下了。取出携带的干粮饱食一顿之后,疲累已极的定阳军将士们很快都进入了梦乡。胡敬德也下了马,坐在草铺上闭目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眼前突然亮堂了许多。胡敬德条件反射般地睁开眼睛,跳起来回头看时,竟然是三只大火球,正从洼地四周的高处向熟睡的定阳军滚来!
“不好!起火了,快起来!”胡敬德大声喊着。定阳军官兵们纷纷被炫目的火光和主将惊惶的叫声惊醒过来,忙不迭地相互推醒战友,集结队伍,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的“火灾”。
定阳军官兵们正准备用密集的长矛阻挡住三只大火球,突然北风大作,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无数火箭、火鸦,如蝗虫般从上风处飞射而来,落入周围的枯草芦苇丛中,和三只大火球一起,很快点燃了所有的枯草、芦苇,整片洼地烧成了一片火海。火借风势,大把大把地烧向洼地里的定阳军官兵。定阳军苦无水源解救,虽然在胡敬德指挥下脱下衣物奋力扑打,却是无济于事,很快抵挡不住,葬身火海者不计其数。其余众军在求生的本能驱动下,不听号令,乱走乱窜,争相往唯一没有起火的地方逃去。在混乱无序的逃跑中,自相践踏,又踩死了数百人。
“不要乱,不要乱,按?序突围!”胡敬德和张思政努力地在火海中高声呼喊,稳定军心,怎奈无情的烈火已经彻底摧毁了定阳军的意志和理性,尽管他们喊得声嘶力竭,却怎么也无法凝聚已经涣散的士气。眼见定阳军又一次兵败如山倒,胡敬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身为主将,他知道自己必?忍辱负重,对全军的安危负责,就算只剩下一兵一卒,也要把他安全地带出绝境。
想到这里,胡敬德只得像在美良川一样,和张思政带着身边尚存的数百将士,避开风头,奋力冲出火圈。随后让张思政带队撤往安全所在,自己又带着十来名亲兵返身冲入火场,解救被困的将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