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敬德和张思政兵败美良川,率残兵千余人返回浍州见宋曼云请罪。宋曼云刚刚吃了一场小败,还没恢复过来,又遇如此大败,心情十分恶劣,又欲见罪。刘茂忠的仆射杨伏念奉命来浍州助宋曼云解决粮食问题,此时刚到军中,急忙来见宋曼云,谏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段婉曦诡计多端,敬德误中奸计,责任不在其身。如今河东城被汤军围攻,岌岌可危,可再拨与敬德五千精兵,令其火速去救河东。”
宋曼云道:“只恐他又在半路被伏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杨伏念道:“段婉曦方获大胜,定然想不到我军这么快又派兵长途出击。吴信、侯世昌在美良川获胜之后便即返回柏壁,南部必然空虚。敬德出其不意,击其软肋,段婉曦不会坐视不顾,定要出兵来夺。待敌主力离开柏壁,大将军可以大军抄其后,敬德回兵攻于前,两面夹击,段婉曦可一鼓而破。”
杨伏念作为刘茂忠的谋主,多献良策,与宋曼云相得益彰,帮助刘茂忠从晋西北一隅而席卷大半个河东,宋曼云对他的智谋甚是钦服。这时听他一说,正中下怀,当即拍手赞道:“先生妙计,令我茅塞顿开。就依先生之言!”宋曼云又想起了粮草问题,又问,“霍太山强人屡次劫夺我军粮草,致使军粮供应困难。相国来此,必有良策助我。”
杨伏念道:“下官正为此事而来。霍太山强人虽然神出鬼没,但并非无章可循,不可战胜。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击破段婉曦主力,实为首要。军中尚有半月之粮,若能一举战胜汤军主力,扫荡晋南,则贼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宋曼云大悟道:“相国此计,乃釜底抽薪之策。真乃天佑主公也!”于是按照杨伏念所献的计策,拨精兵五千交与胡敬德、张思政二将,吩咐他们如此如此行事。自又调兵遣将,摩拳擦掌,只等段婉曦上钩。
段婉曦这几天的心情格外舒畅。霍太山、浍州和美良川一次接一次的胜利,斩获虽然不多,但却成功地打破了宋曼云、胡仁恭“野战无敌”的神话,沉重地打击了定阳军的嚣张气焰,让汤军彻底走出了失守北都、兵败雀鼠谷的阴影,树立了必胜的信念。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高兴归高兴,段婉曦还没有被接连的胜利冲昏头脑。美良川之战后,侯世昌、史大奈、桑显和、翟长孙等将领倍受鼓舞,纷纷请命出兵同宋曼云进行决战。段婉曦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转向副帅陈禹,征询他的意见。陈禹道“宋曼云悬军千里,深入我河东腹地,所部虽精悍善战,然财力虚弱,转运艰难,意在速战。我坚营蓄锐以挫其锋于前,分兵断其粮道于后,待彼粮尽技穷,以大兵击之,方可操必胜之算。刘茂忠据太原,专倚宋曼云为捍,精兵骁将尽集于此。既破宋曼云,则刘茂忠残兵弱旅,可一鼓而破。”
右威卫将军王著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元帅率大军屯守柏壁,并非定阳军不可战而胜之,乃忌‘打草惊蛇’之虞。定阳军有突厥资助马匹,野战机动能力首屈一指。若此时决战,宋曼云纵然败阵,却可全军而退,扼雀鼠谷之险以拒我军,平定河东便需迁延时日,耽误进军中原之大局。故而,当前应以稳住宋曼云部,将其阻滞于晋南不令脱逃,,实为当前首要。我军当前仍需耐心执行‘主守后战’的疲敌之策,继续消耗敌之军力、粮草。如副帅所言,待彼粮尽技穷之时,即是我军一鼓全歼敌军,底定河东之日。”
侯世昌等众将方才恍然大悟。段婉曦让陈禹、王著发言,正是看出两人真正领会了自己和两位姐姐所制定的战略。果然,两人没有让她失望,一番深刻的分析令诸将明白了当前的形势和任务,也明确了接下来努力的方向。于是号令全军,继续严守营垒,加强敌情监测,同时命吴信、柳月娥,率得胜之师返回蒲州前线,继续调动定阳军于运动之中,以消耗其军力。
段婉曦诸事安排完毕,突然心血来潮,想趁着双方休整的间隙,外出放松放松心情。陈禹谏道:“大战期间,敌军出没不定。元帅于此时离营,恐有不测,需多带兵马保护。”
段婉曦道:“我是出去散心的,带那么多人干嘛?有四妹与三叔(右勋卫中郎将景松)随同足矣。”
陈禹道:“虽然如此,元帅肩负三军重任,千金之躯,还需保重才是。外出二十里便回,切不可图一时之快,深入重地,为贼所乘。”
“哈哈哈哈……”段婉曦朗声笑道,“出身绿林草莽的懋功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谨小慎微,婆婆妈妈的了?是姐姐和姐夫不放心我,这才让你兼职当我的管家婆吧?”旁边众人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人,段婉曦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挺自负的,真没把这危险当一回事。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她却知道陈禹是一片好心,也不忍心拒绝,便出言调侃。
陈禹脸色一红,旋即正色道:“元帅既然知道,就更该小心保重。万一有个闪失,末将可吃罪不起,更无法向长公主与驸马交差。”他索性当面下令,“右骁卫将军侯世昌、骠骑将军史大奈,你二人选轻骑三千为备,我与元帅以日落为期。若元帅日落不归,立即率兵接应元帅回营。”
“诺!”侯世昌、史大奈大声应道。
这个陈懋功,自己还没走人,他就不客气地做起主来了。段婉曦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了燕无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