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深沉,天入初冬。
正当祝傥同往日一样抱紧了季清流准备安眠时,忽觉怀中人动了几动。
像是错觉,又觉得不是,祝傥还是忙睁开了眼,借着月华薄光,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
先是眼睫几不可见的轻颤了几下,然后是略微睁了些,很美很长的一条缝隙渐显,紧接着,这条缝隙弧度慢慢扩大,凌厉又优雅,如初绽天地的静雪,高傲、清冷,更是夺人心神难已自抑。
季清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觉唇上一湿,紧接着灼人的呼吸悉数扑面。
等等,等等等等。
他怎么记得自己上次是被祝傥折腾的快死了,以及那个甚么苏管都下来给他治伤了,这才过去多久,祝傥怎么又,又这么急色……
心中恨的真想直接给他一巴掌拍地上去,可眼下能做的也不过猛的偏偏头,想躲开。
谁知大概就是困在床上太久未经活动筋骨,一时间就听得跟错位了似的咯噔一声,祝傥原本瞧他偏开头就将大半白皙的脖颈送至自己嘴边了,吻不到嘴那就吻脖子,吻任何哪里都行……让他触碰着他就好……
谁知听了这一声异动也不再有所动作,深夜寂静里听得见祝傥那一声分明的吞咽口水之声,却再没了动静。
而且脖颈上刚有他口舌滑过的水痕,此刻暴露在了空气里,再不经他那么乱吻一通,没了灼热气息可暖,一时间倒被空中的凉意给乍了下。
季清流不自在的往被窝里缩了缩,夜里头看不清彼此,但是这混账东西的气息他记得,也知道这人是祝傥,於是笑笑的打着招呼道,道长还没走啊。
祝傥轻声道,嗯。
这一声音色太过温沉,若说着寒夜于刚才的季清流来说还有点冷,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自己缩回被子里这么一说,竟听得他这一声都柔了夜色好几份,怪不得劲的。
还不及呵呵干笑两声,问问他莫非是想在此城过了冬再走吗,难道不去寻枳楛不收妖了吗,就觉得祝傥又将身子压下了,几乎同他脸对着脸鼻尖顶着了鼻尖,更加轻声道,你叫我找见了你,我再怎么走?
你爱怎么走怎么走!
季清流心中默默呸了他一句,又后知后觉的寻思起自己要杀他来着,於是又寻思着,也是,你不走才好。
你……
祝傥忍不住又在他脸上轻轻啄问起来,季清流觉得自己大病初愈大梦方醒,一睁眼就接受他的口水洗礼着实不好,於是赶忙继续往被子里缩。
下摆被祝傥用腿压着了,他就索性蜷起了身子,将自己缩成个蛹一样,好在到底是钻了回去。
祝傥仍不撒手,将这团被褥往自己怀里一卷,轻声道,还好现在是黑夜。
幽季现今法力大不如从前,又隔了层被褥,再加上他在里头咕蛹的厉害,压根没听见祝傥说了些甚么。
如果这是白天,我眼睁睁、看的一清二楚、看着你醒来,我又会怎样呢……
祝傥深深的闭上了眼。
苏管也说了,这季清流依附的那根蛇骨同幽季的仙骨很是相似,那,那这季清流就是他的幽季?
可,可这若是他的幽季……该怎么解释当初刚一入此城时他的诱惑?
不可能的……
幽季是个不可能会对自己笑的人。
他讨厌自己。
祝傥心下明白。
所以说……眼前摆着的证据,好像处处都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幽季。
可,可这回轮到祝傥不愿相信了。
这若是幽季,首先该怎么解释他现下沦落成鬼魂之躯了?而当初那冥主又告诉他,冥府根本收不起幽季?再该怎么解释,讨厌他祝傥讨厌到多看一眼都不愿的幽季,怎么会诱自己同他行床上之事?
当时他还仍呈黑雾化那几天,祝傥就时常坐在床边发愣,苏管曾来劝慰,是不是北烛帝君经过浊灭池旁那么痛的一遭,忘了些前尘往事?他不记得你是谁了?所以才……
那纵使我是一个过路的道士,他便要诱着同他……同他……
苏管也觉得奇怪,这季清流的性子可谓是跟幽季大不相同,何止大不相同,那简直是大相径庭,於是又只好道,那指不定便是他现今改了性子,又记不得你是谁了呢!
祝傥觉得这个解释还有点能接受,他一开始也这么想过。
当时还觉得这样也不错……这样……就能从头来过了……反正不叫他像曾经那样那么讨厌自己了,这多好啊。
可到底还是觉得哪里隐隐约约在奇怪着,这件事,总觉得别有天机一般,搞得祝傥不得不想去深思。
可一见着眼下的季清流,他又甚么都深思不得。
此刻裹在被褥里的季清流也觉得憋屈,本身空间狭小就不好喘气,那祝傥死变.态还抱着被子一个劲的猛嗅,嗅嗅嗅你大爷的嗅!
心下简直恨不得像是当初元神还在时那般、直接幻化真身来一爪子撕了他,可眼下也只能想想罢了,口头十分委屈的轻呼了声,憋……
祝傥自是听见了,又忙不迭将被团在床上放好,将他拉了出来。
这般又得他匆忙一拉,多半皮肤□□在外了,季清流就直接被激的一个寒颤,垂下头来看了眼自己身上,他不由得又挂起讪讪的笑意,道,道长啊……
一字出口都觉唇舌发苦,又不知这苦从何来,却也得硬着头皮问下去,我衣服呢……
祝傥从床边小柜上将他衣服拿了过来,又单手伸进被褥里自他腰间一揽,将他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