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帝还活着,随时会起风浪,在皇权面前,她还没有保护皇后的能力。现在,不是能分心的时候。
夏侯沛捏了捏拳,将新袍子披上,系上衣带。
皇后退开半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道:“正好合身。”
夏侯沛也很喜欢,她看看自己,又看看无论何时都自持不乱的皇后,笑道:“我也有礼物要赠予阿娘。”
皇后眼中露出一点好奇:“哦?”
夏侯沛拿起她那件旧袍子,从袖袋中摸出一个长条状的小匣子来。打开,是一根簪子。
簪子,她是送过皇后一回的,但这次的,不一样。
夏侯沛脸红红的,眼睛都不敢直视皇后,羞赧着道:“这是儿亲手雕的。”从选材到雕刻花纹,到打磨光滑,都是她亲手做的,雕废了好几根,这算是还好的了。
皇后一看,很简单的一根簪子,磨得十分仔细,上头的花纹也称不上华丽,立意却很好,祥云图案,很能看出之人的用心。
用惯了好东西的皇后也不能说这簪子不雅致。
夏侯沛很害羞:“手艺不好,阿娘,你别嫌弃。”
皇后看她这娇娇羞羞的样子,若是她说不好看,重华估计得泫然欲泣。
这么一想,皇后不禁轻笑,点头赞道:“不错。”
夏侯沛听到皇后称赞,大是高兴。她特长就是得寸进尺,这会儿也不肯安分,从匣子里取出簪子来,期待道:“儿为阿娘簪发。”上回没做成,她心有遗憾,欲今番补上。
皇后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很为难,不能总拒绝,不然重华肯定炸毛,不能太惯着她,什么都由她,她不知会进到哪一步。
皇后便道:“阿祁刚给我梳的头发,不好再给你弄乱了。”
夏侯沛忙道:“我会绾发,不会弄乱的。”她练了好久了,就为这一日。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何时学的绾发?可是平日在府中常与王妃梳妆为乐?”
夏侯沛一时不大能反应过来皇后为何如此言语,只是不敢再要簪发了,她将簪子放入匣子里,一起呈给皇后,口中嘟囔道:“我只给阿娘绾发,秦氏与我有什么关系?”
皇后只当听不到,放好了匣子回头,便见夏侯沛十分委屈地看着她,皇后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夏侯沛有的顾虑,皇后也有,眼下皇帝还在,做什么都不相宜。
她只得柔声道:“下回吧,下回你早点儿来,晨起梳妆,就让你帮我。”
夏侯沛立刻转怒为喜。
皇后暗暗叹了口气,她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两个人,一个是皇帝,那是她的夫君,还是天子,手握生杀大权,她只能供着他;一个是夏侯沛,她不忍见她失望伤心,就只好委屈自己退让。
她有什么心思,皇后早摸得一清二楚,皇后是怎么想的,夏侯沛并不知道,她还在琢磨着多与阿娘接触,处着处着,将来局势定下来的时候,就好水到渠成了。
由于皇后许了一个承诺,夏侯沛便早早回去了,心下打定主意,明日早些入宫,能给皇后亲手将那簪子簪上。
可惜,好事多磨。
这日下午,一队羽林飞马入京,往晋王与□□上传命,皇帝在终南山上骑射之时从马上跌了下来,眼下看着不好,丞相代传君令,召两位皇子速往终南山侍驾。
夏侯沛:“……”阿爹真是烦死了!
朝皇宫方向望了一眼,很是不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生气归生气,夏侯沛也不能一直跟皇帝怄。太子还没立,皇帝若是就这么去了,天下就要乱了!
夏侯沛迅速吩咐了一些事情下去。她仍旧将府中亲卫都留给了秦氏,与她道:“府中千万给守好了。”要是放心不下周氏,将她接来也无妨。这一句夏侯沛没说,但秦氏能体会。
之后她又传手书与崔骊。崔骊已升了护军将军,专掌****安危,夏侯沛命令他,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以皇后安危为先。
还有七七八八的命令传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她便随羽林往终南山去。
三日昼夜不分的疾驰,夏侯沛终到终南山脚,夏侯衷比她慢了半步,也跟上来,夏侯沛见就算她飞快冲上去,也比夏侯衷快不了多少,再且,上面还有个占尽先机的周王在呢,干脆停下步子,等了等夏侯衷。
夏侯衷眼中既是担忧,又极兴奋,见夏侯沛等他,好不容易将那兴奋的光芒掩了下去。
夏侯沛就当没看到,等他走上来并肩而行,方与他道:“三兄可知是怎么回事?”
夏侯衷道:“一接到丞相诏令就来了,哪儿知道什么?”上回夏侯恕作乱,皇帝便将京中的将士好生洗刷了一遍,他们都没安□□什么人,故而也确实没什么消息。
只是高宣成不至于传伪诏。谁都看得出来,高宣成与周王并不亲近,从昭明太子去后,高相便时刻与东宫保持了距离。
夏侯衷说罢,又道:“看着是要不好。”
夏侯沛皱了下眉头。
这变故来得着实突然,若是皇帝要不好,势必会立太子,这个太子绝不会是周王,他压不住,若皇帝真心疼周王,也不会立夏侯衷,夏侯衷与东宫积怨已久,如此,新太子便只会是……
夏侯沛突然间心跳噗噗,求了多年的东西,就在眼前了,焉能不激动?然而,山风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