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就点了点头:“姑娘这话说的,可见是个知晓道理的人了。”
雪娘被一夸,头更晕了,绽出满脸掩都掩不住的笑容来。
胡姨娘忙赔笑:“嬷嬷,我没别的意思,这去见王妃娘娘,该要打扮齐整些,我们去换件衣裳,很快的。嬷嬷坐着喝杯茶,我们去去就来。”
钟嬷嬷皱了皱眉:“什么叫‘你们’?王妃只召见了你家二姑娘,别的闲杂人等,未得传唤可不能随便跟着。”
胡姨娘愣了,一下失望起来,但她一个妾室,王妃不见她也是情理之中。这来的是王妃的身边人,胡姨娘不敢惹着了她,带累到雪娘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就连声应了:“听嬷嬷的,我不去。劳嬷嬷稍等,雪娘马上就跟了嬷嬷去。”
就扯着雪娘去换衣裳,雪娘在这点上倒没意见,以为自己确实该重新梳妆打扮一下,跟着脚不沾地地飞快去了。
钟嬷嬷要拦没拦住,只得满心不悦地等着了。
好在胡姨娘和雪娘心都急切,没等多大功夫,两人又都飞快来了。
“……”钟嬷嬷的眼神在雪娘一头金光闪闪的宝钗上盯住了拔不出来。
胡姨娘想着要见贵人,所以把家里能找出的最值钱的首饰都给雪娘戴上了,但这时见钟嬷嬷不说话,她以为雪娘打扮得太出风头了,钟嬷嬷作为王妃那边的人不喜欢,就有点犹豫地道:“这、可是王妃娘娘崇尚俭朴之风?”她没敢明着问,拽了句自己难得知道的文。
“不错。”钟嬷嬷回过神来,板着脸点了点头,旋即跟着就道,“不过我们王妃也喜欢姑娘家打扮得体面一点。”
胡姨娘松了口气,拍了句马屁:“王妃大人大量。”
她情绪激动紧张之下,这句马屁拍得其实不大对头,钟嬷嬷没理会她,只道:“不能再耽误了,现在就走吧。”
胡姨娘忙点头,携着雪娘,跟在钟嬷嬷后头出到门口,看着雪娘爬上了车,直目送车子驶出了道口,拐了弯,方依依不舍又满心得意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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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坐在车上,也是春风得意。
她一时缠着钟嬷嬷问一些关于楚王妃的问题,一时又忍不住掀帘子往外乱望,只觉得这趟门出得扬眉吐气极了,有一肚皮的喜悦要抒发——只是遗憾不能立即抒发到霜娘面前去。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让这个大姐看看,她不是非指望着她,没有她的帮助,她自己也有本事找着像王爷这么尊贵的男人,虽然做不得正妃,可过门就给她请封夫人。大姐嫁那个侯门公子说起来好听,可是个没有爵位继承权的幼子,还不知哪天才能把诰命捞到手呢。
运气差点,这辈子都没机会。雪娘这么一想,就要乐出声来了。
她这么动来动去的消停不了,钟嬷嬷先对她态度还好,再走了一段就把脸板起来了,一把把帘子拉下来,训她道:“姑娘稳重些,很快就要是我们王爷的人了,怎么好随便让外头那些人看见你。”
那句“王爷的人”训到了雪娘的心坎里,她一点也不生气,听话地扭身坐正了。
钟嬷嬷就又夸了她:“姑娘这么做就对了。”
转身从茶桶里提了把茶壶出来,倒了杯茶推过去:“路还远着,喝杯茶罢。”
是杯红枣茶,雪娘先问了那么些问题,正有些口渴,就端起喝了,一口咽下去,不由咂巴了下嘴:“怎么和我喝过的红枣茶味道不一样,有点怪怪的。”
钟嬷嬷垂着眼睛:“这里面放了岭南上贡来的甘蜜,姑娘应该没尝过吧。”
贡品啊。雪娘听了高兴起来,就一口连着一口,把都喝完了。
过了一刻,她觉得困倦一阵阵地袭来,忍不住扶了头,咕哝道:“嬷嬷,我有点犯困了,还有多久到啊。”
钟嬷嬷平静的声音传来:“还有好久呢,姑娘别担心,困了就睡一会罢,到地方了我叫醒你,精精神神地见王妃……”
雪娘被说服着,头就一点一点,慢慢趴到小几上去了。
又过一刻,钟嬷嬷伸手推了推她:“贺姑娘?”
雪娘没有一点反应,睡得死沉。
钟嬷嬷的眼神陡然间就变了——失去了所有刻板,变得贪婪无比,伸手飞快地从雪娘头上拔着各色头钗。
她的动作又轻又快,没一刻把雪娘拔得只剩了光光的发髻,跟着又向她的耳珰璎珞圈手镯等下手,没有一样放过,统统掳走。
外头的车夫一直竖着耳朵,这时听见里面好久没有动静,忍不住了,转身来把车帘掀了个角,问道:“怎么样了——”
他看见了钟嬷嬷满怀的珠宝,直了眼。
钟嬷嬷先没管他,把宝贝都仔细包好,方抱着过来到车边,小声向丈夫道:“把车赶快点,我们快走,别去先踩好的那个村子,换个方向走。”
车夫眼睛一直瞄着她怀里的包袱,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意思?奶奶不是叫我们找个村子里的粗汉把她卖了?”
“蠢人,有了这些宝贝,你还用听她的话?我看奶奶不过就那个样了,再跟着她也跟不出多少出息来。”钟嬷嬷啐他一口,“再说,这可是个官家女,万一事发了,我俩就是个死。你听我的,我们不回去了,连夜赶路,跑远了才安全。到时候天高地阔,谁也找不着我们,我们靠着这些宝贝,下半辈子只等着受用了。”
“……你说得对。”财帛动人心,车夫很快被说动了,又道,“那小娘怎么办?那药性一会过了,她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