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风从窗子便摆着的冰块上吹进来,满室清凉,很是舒服。
裴顾看了她一眼,又问,“那你可还记得,当时击退了那伙侍卫,还是四皇子的孝王疯疯癫癫地从院子里跑出来了吗?”
蕙芷仔细地想了想,“记得——记得他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张记’的那碟子酱黄瓜。”
“那你可知道,那天为什么太子身边的一队近卫,会跑到西城这样升斗小民们常常聚集的地方?”裴顾一只手覆上了蕙芷的腰间,指尖缠着她裙子上的绣花系带,杭丝锦缎的布料在手指尖轻轻摩挲,顺滑的很。
“不知道。”蕙芷老老实实地回答。
腰间突然热了热,蕙芷顺着看过去——方才还缠着系带的手指,现在却已经往她对襟上襦的扣子上慢慢挪了过去。
她伸手就去拍他的手,却被他将手抓在了掌心里。
温温热热,手心里带着一点点的汗意。
“因为那个元宵铺子的旁边院子里,住着张叙的外室。”裴顾的眼睛和手好像一直对蕙芷对襟衣服上的子母扣十分感兴趣,可嘴里的话却还是说的条理清晰。
“张叙的外室?”蕙芷抬了抬眉毛,心想这京城里的官们,一个一个也真是够……色心的。而看着裴顾揽着自己的手,另外一只手摆弄着她衣襟上的扣子,心里琢磨着,瞧他现在对着那扣子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那双手要从外面要解开子母扣…估摸着还得一会,索性放下心来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听他讲。
“嗯,张叙的外室。”裴顾眼睛盯着那个扣子,嘴角轻轻笑了笑——暖暖放松了警惕,他已经知道如何将扣子解开了,嘴里却仍旧和她不急不慢地聊着,“是驻守北地军的杨家旁支庶女。”
蕙芷撇了撇嘴,“杨家出了一个丽嫔……便没别的门路可走?只能卖女儿?”
金属的子母扣“啪嗒”轻轻一响。被裴顾解开了一个,他的手指转而往上,去解第二个,偏蕙芷正陷入沉思。似乎是没听见他解开扣子的声音。
“是啊——杨家除了卖女人,男人们只会打仗,只有丽嫔的哥哥还算是个人物,如今却被贬黜,杨家在北地。现在就算卖女儿,也未必有人敢要了。”裴顾手指灵巧,从下往上,很快地解开了三个扣子。
敢下毒的妇人,就算再绝色,男人们也会怕自己无福消受美人恩。
蕙芷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屋子里摆着冰,她小日子刚过去,他身上温温的,靠着很是舒服。嘴里的闲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她愈发地昏昏欲睡了起来。
裴顾的声音沉沉地在她耳边响起来,“张叙的这个外室,是早些年穆王牵线搭桥,从杨家挑的一个容貌身段俱佳的姑娘送给他的。张记元宵铺子,便是那个外室身边的仆人拿着北地的秘制方子开的。而这个地方,便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穆王和张叙私下见面的地方。”
“唔……”蕙芷正觉得眼皮子有些沉,突然腰间一凉,裴顾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她的腰间往上…爬了过来,而衣服的扣子。除了领口和上面的三四个,下半截的扣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全都解开了,裴顾盯着她薄薄的上襦里面的衣服看。闷声轻笑了起来,她低头一看,顿时红了脸——她今个儿穿着绯红色的包边绣桃花纹的主腰——主腰正中间,一水儿的还是排列整齐的镶着玛瑙的子母扣。
裴顾索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将蕙芷外衫的领口扣子全部解开,眼睛看也不看她的身上。只直勾勾地盯着蕙芷,脸靠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她耳边低声道,“张叙开始是很喜欢那个外室,穆王便以为他将张叙成功地收买了。”
蕙芷默默地闭着眼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任哪个姑娘被男人这样贴的近近地盯地紧紧的,还会有什么心思听你将什么工部官员皇家子弟的秘辛!
她悲愤地抬了抬手表示抗议,只不过在裴顾眼中,这样子倒更像是欲拒还迎。
“可是张叙自打从小,就跟孝王亲厚——只不过他们关系隐秘,没几个人知道。这下你知道,为何那天四皇子也在了吧。”
分明就是过去听墙根的——吧,蕙芷耷拉着眼睛想。
裴顾的声音从耳边慢慢响过来,脸颊,而后唇边,终于没了声音。
意乱情迷,这个关于朝臣与皇子亲近关系的话题,自从裴顾长臂一伸将帐子放了下来,便不再开口提一句。
帐子里只有低低的声音,温柔而缠绵,“还疼吗?”
蕙芷的手抵在裴顾胸前,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索性闭了眼睛歪着头,看也不看他。
———
而那个从鹬蚌相争中得利不少的渔翁,白天刚从皇宫中跟母妃请过安,回到了孝王府。
身边颇为信赖的亲信递上了张信笺,低声道了两句,孝王宇文怡的神色,就郑重了起来。
北边胡虏今春屡屡有犯边之举,而驻守北地军的都督杨素,因为丽嫔的事情而被皇上罢黜。
如果放在以前,北边的胡人,大约会忌惮杨素北地驻军的威名,而如今杨素被贬,守边的将领多是资历浅的年轻一辈,品阶也不高,恐怕在军中难以服众,一旦胡人犯边,恐怕也难以抵抗。
孝王心里琢磨了一回,回想如今父皇对他的态度,心里还是十分满意当下的这个场面。今个儿他带着从江南偷师来的方子跑到了御膳房,现做好了两盘点心和一碗消暑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