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单薄妖娆的身子伏在地上轻轻颤了颤,她抬起了头,没有看柳云青,也没有看袁夫人,只是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害怕和怯意,委屈至极地盯着站在旁边的施姨娘一眼,然后对着坐在上首的孝王深深一拜,不曾开口,却先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施姨娘在柳大人后院里一人独大,又善妒好吃醋,奴婢怕说出来这孩子是柳大人的,会遭遇不测…”
桃花的声音柔柔弱弱,听起来人畜无害,一张貌美如花的脸上尽显楚楚可怜之姿,只这话一出口,宇文怡眉头皱了皱,疑惑开口问道:“柳大人尚有袁夫人主持中馈,为何你却如此害怕施姨娘?”
袁夫人自听见桃花说的话,心里就凉了一截。
这难道就是沁姑娘的计策?在孝王面前抖落柳云青宠妾灭妻的事实?
她越是这样想,凉了半截的心,又冷下了三分。
她虽然恨柳云青,可毕竟与他夫妻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再恨,终究也有情分。若是柳云青被牵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怕她这一辈子也会交代进去了……
可思及当日沁姑娘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又想往下再看看,看如今的情形,会不会有什么转机。
屋内众人不晓得袁夫人心中所思。宇文怡问过话后,便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桃花,见她还不曾开口,又见她身怀有孕,还在地上跪着,又吩咐人给她搬个锦凳来,“坐下慢慢说,有本王在此,你有何不敢言?”
桃花行了礼谢了恩,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锦凳上,还不忘抬起眸子怯怯地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施姨娘,面容含羞带怯。可眼神里却夹杂着深深的冷意。
施姨娘被她这一眼看的吓的差点站不住,脚步一踉跄,身子便是一晃,若不是身后的丫鬟扶着了她。恐怕早就跌落在了地上。
事到如今,她又怎么不知道,桃花待会所说,便是一把长矛,直直地当着众人的面。向她刺过来!偏偏在座众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她又哪里有什么资格指责桃花说的话?
更何况…桃花说的,句句属实。
“施姨娘进门后,便极得宠爱,施姨娘善妒,柳大人身边的丫鬟,若有近身,便赏下一碗汤药令其不得有孕。丫鬟也就罢了,施姨娘。还常拦着老爷不让他进正院…
再往后,施姨娘越来越得宠,隐隐有专宠之势,若是大人的其他妾室侍候了,她也会送去汤药。
柳大人偏宠施姨娘,甚至将柳府的中馈大半都交给了施姨娘,连先前整理行宫的事务,都是施姨娘带着丫鬟去的行宫。
施姨娘在行宫里受了委屈,便将怒气撒在了那个丫鬟身上。可那丫鬟明明是自由身,并非死契。施姨娘却未曾在意,将那丫头赏给了施大人…贴身伺候,全然不顾那丫鬟早已定了亲事。
更有甚者…一年前,柳大人有一位妾室怀了身孕。自己偷偷找了大夫把脉,没敢说出来,可施姨娘知道了消息,却背着柳大人,带着一碗落胎药便去处置了,回头却对柳大人说那妾室得了急症。匆匆打发她去了庄子”
不晓得是真被吓坏了,还是面对贵人有些局促,桃花说话时慢时快,偶尔前言不搭后语,哆哆嗦嗦将话说完了以后,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孝王便是行了一个大礼,眼泪说有就有,又汩汩地落在了地上花开锦绣的地毯上,声音里充满了害怕:“奴婢心中仰慕柳大人许久,这孩子好不容易才得来,奴婢实在是不敢说出实话,就是怕施姨娘一碗汤药赏下来,奴婢便是一尸两命啊!奴婢出身卑微,死不可惜,可奴婢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什么错!求殿下开恩,救救奴婢,救奴婢腹中孩子一命啊!
秦大人!奴婢知道,奴婢信口开河,随意攀诬不对,可奴婢伺候大人茶水也有一阵子时日了,奴婢知道大人是正人君子,若是大人知道了奴婢的苦衷,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大人,奴婢多有得罪,可奴婢实在是心有苦衷,敢怒不敢言,求求大人大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说完长跪不起。
施姨娘还未听她说完,便早已瘫在了地上,眼神空洞无光。
袁夫人的身子也颤颤巍巍起来。
唯独柳云青似是不知,仍然沉浸在桃花有了他的孩子的喜悦中,又听她说了许多,得知他一直宠爱的施姨娘竟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办了这么多恶事,甚至还将一个妾室的孩子打掉,登时发怒起来,走到施姨娘面前,上去就是一脚,踢在了施姨娘的心窝上,破口大骂道:“毒妇!你真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这一脚踢的不轻,施姨娘早已被桃花口中所言吓呆了,如今又被柳云青狠狠一脚踢在了心口,当即被踢倒在地上,伸手紧紧捂住胸口,疼痛难忍。
柳云青尚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她两脚,被宇文怡出口阻了才停下来。
施姨娘头痛欲裂,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截了,腹中发酸,胸口疼痛,口中腥甜,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爷既然对妾身这般无情,妾身还顾念什么?”施姨娘瞧了瞧当前的状况,心里早已没了顾忌,不吐不快,索性大闹一场,“那小贱人说的话,妾身都认了!只一条,那柳姨娘怀了孩子是怀了,可她怀的不是老爷的孩子!她怀的是护院的孩子!妾身若不是顾忌老爷的名声,又何必去做这坏人?”
她慢腾腾地支起了身子,目光狠狠地盯着袁夫人:“你恨我夺了你的宠爱,便这般设计与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