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时,燕国公府后花园,凉亭。
袱,讨好地说:“柠柠,快来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有芙蓉糕、豌豆黄、枣泥酥、绿蒸酥酪,还有冰糖葫芦。”
“冰糖芦芦!”口吃不清的小男娃扑过来,小肉手抓起冰糖葫芦塞就往嘴里塞。
燕柠不紧不慢地走进亭子里,才六岁的女孩子,仪态已经是大家闺秀模样,走路时裙摆不动,看起来格外稳重。
偏她还觉得不够,硬要再加强几分威严,纠正倪清说:“要叫我柠柠姐姐。”
倪清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媳妇啊!”
燕柠绷不住了,探出手,一个爆栗敲在倪清脑门上:“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丈夫媳妇,是指我娘和我爹,或者你娘和你爹,怎么能乱说呢。过年咱们就七岁啦,你读书好,一定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吧。到时候咱们就要开始避嫌了,面都不能随便见,话当然也不能乱说。对吧,天祐?”
专心舔舐糖葫芦的燕天祐听到姐姐叫自己,茫然地抬头,舌头仍不舍得离开甜滋滋的糖块,于是一息间又低下头去。
“你看,天祐都点头了!”燕柠故意歪曲弟弟的举动,“天祐才三岁,都能懂得的事情,你也应该懂呢!”
倪清揉着脑门,不愿接受未来不能与燕柠见面的事实,委屈哒哒地争辩说:“那我们现在就成亲吧!成亲就能每天见面,白天能见面,晚上也能见面,因为要睡在一起!你别以为我不懂!夫妻嘛,我娘就爱敲我爹爆栗,一边敲一边唠叨他。你对我就像我娘对我爹一样,怎么不是夫妻?是吧,天祐?”
专心舔舐糖葫芦的燕天祐听到清哥哥叫自己,再次茫然地抬头,舌头依旧不舍得离开甜滋滋的糖块,又在一息间低下头去。
倪清有样学样:“你看,天祐点头了!他同意我们就是夫妻。”
女孩子心思早熟,对媳妇这种词汇,已经有了本能的羞耻心。燕柠急得跳脚,小孩子脾气发作起来:“才不是!反正,你比我小,还比我矮,怎么可能娶我呢,你看我爹多高大,一只手就能把我娘抱起来,那才是夫妻呢,哼!”
十岁时,燕国公府后花园。
倪清装模作样的右手拿扇,左手持剑,迈着四方步走上凉亭。
燕柠姐弟坐在石墩上,异口同声地恭贺他通过了童生试。
倪清“啪”一声打开折扇,在身前挥动几下,自觉做足了fēng_liú文士的姿态,才微笑着开口:“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咳,柠柠,你站起来一下。”
“都说过好多次要叫人家姐姐了,我大你几个月呢!”燕柠嘴上抱怨着,却很配合地站起来,当然也不忘问,“为什么你不坐下,还让我站起来?”
倪清“啪”一声合起折扇,凑到燕柠身边,平举折扇贴着她头顶滑过,方向是从她背后向前,折扇顶尖正对上他的眉毛。
“你看,我现在比你高了!我力气也很大!”为了让“心上人”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力气,他抛开折扇,抽出宝剑,一剑削在燕柠刚才坐的石墩上。
石墩应声而裂。
燕柠目瞪口呆。
“看,我这几年一直跟着你爹练功夫,现在力气足够一只手抱起你了,我们是夫妻了!”倪清兴奋地伸手抱住燕柠,“不信我抱给你看——啊!”
一只小小的拳头从左侧袭来,不偏不倚,正好重重地打在倪清左眼上,燕天祐清脆响亮的童音传来:“登徒子!放开我姐姐!爹爹说凡是男的想碰姐姐都要挨揍!”
倪清捂着眼睛,悲伤的想:这次机会选的不好。他忘记了,燕天祐也随着燕驰飞一同习武,不知是虎父无犬子呢,还是天赋异禀,总是倪清从来没有赢过他……
十四岁,燕国公府后花园。
倪清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燕柠,而是她的丫鬟。
“姑娘说了,她与倪公子如今年纪都大了,不应私下相约见面。更何况,夫人已经在帮姑娘相看选夫婿,姑娘更要循规蹈矩,倪公子请回吧。”
相看选夫婿,五个字像晴天霹雳一样把倪清震得浑浑噩噩。
他回到家中,径直去了正房。
“娘,为什么燕婶婶要给柠柠选夫婿?”
杨蔓君正摆弄着手上的一件长袍。
倪之谦如今已是户部左侍郎,只靠俸禄收入便可足够一家三口开销,再加上十几年来陆续置办的商铺田庄,家中每年都有余钱,早不需要杨蔓君靠针线活帮补家用。不过她从小养成了习惯,几天不动针线就觉得少了什么,于是有事没事都帮丈夫和儿子做衣服。今天手上这件就是给倪清的。
“你过来,背过去,让娘比比合适不。”杨蔓君招呼着儿子,一边拿着半成品的衣服在倪清背上比划,一边说,“柠柠十四岁了,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当然要相看夫婿,早点动手,适龄的好儿郎才不会都叫别人家抢了去。”
因为背对着,杨蔓君见不到儿子脸色,只听他问道:“可是,娘你不是说,柠柠是我媳妇吗?”
杨蔓君笑了起来:“哎呀,那是你们小时候开玩笑的,咱们两家相熟,若是你们情投意合,我们当然高兴,可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啊。”
倪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正房出来的。
他脑袋里翻来覆去地想:当年口口声声说得响亮,原来不过是个玩笑?婚姻大事,怎么可以拿来说笑?大家都知道是玩笑,只有他当真了?真是傻子!
可让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