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梓不解地道:“王爷,我能明白你对陛下的一片拳拳之心,可如果非有这么一天,我觉得吧,趁着它没有来之前,大家高高兴兴过日子不就行了?何必一直老想着它,弄得现在大家都不快活呢?”
萧翊川愣住了,好半天才轻吁了一口气:“说得好,小乔子,我真得对你刮目相看。”
乔梓尴尬地笑笑:“奴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像王爷高瞻远瞩,瞩着瞩着就钻了牛角尖了。”
萧翊川点了点头:“当局者迷。既然李太妃已死,我就定下心来好好教养秉儿,若是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怨,世人对皇兄的误解必定可以轻上一分。”
乔梓傻了:“哎呦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陛下要知道我和你聊出这个结果,他会打死我的。”
“是吗?那我试试。”萧翊川嘴角含着轻笑,显然心情愉悦了起来。
“哎呦王爷,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小乔子,可惜啊可惜,”萧翊川上下打量着她,“你要是不是个公公就好了。”
乔梓心里突突一跳,含了含胸:“奴才不是公公,怎么能见得到王爷这样的贵人?”
“你若是男子,必定可以为大晋建功立业,你若是女子……”
萧翊川忽然停住了话语,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绯色。
“我若是女子,王爷难道能收了我吗?”乔梓笑嘻嘻地调戏道,也就是萧翊川面前她敢胡言乱语,这要是换做萧翊时,她必定低眉顺眼不敢吭声了。
她的眉眼活泼生动,眸中有点点光芒跳动,仿佛这天底下没什么可烦心的事情。
萧翊川没有说话,背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哎呦王爷,你慢些走,”乔梓在后面追着,“小心你的病,大过年的,你可不能害小的啊……”
萧翊川的脚下一顿,摸了摸心口,黯然地笑了。
这一场风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乔梓没有跟着一起上朝,不过听马德回来隐晦地说起,李太妃之死引来了一众老臣的质问,还唤来了内常侍唐庭礼和贴身伺候李太妃的两名太监当庭查问,就连太医院的人也到了金殿。
最后盖棺论定李太妃病逝,在郑太师的转圜下,萧翊时勉强同意为李太妃加了个“钦仁和德贵太妃”的谥号,着寿王世子萧秉扶棺送葬。
萧翊时的心情还不错,特别是乔梓和他说了萧翊川那日的心里话之后,便一直很是开怀,晚膳的时候甚至小酌了一杯,和乔梓聊起了小时候两兄弟的趣事。
“翊川一出生就跟粉团儿似的,又漂亮又安静,朕还以为他是个女娃。”
“他特别粘我,只会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
“那次要不是误用了朕的百合清粥,他也不会被害成这样,朕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恨不得把李太妃……碎尸万段,她这样死了算是便宜她了。”
他的眼神阴鸷,手中不自觉地用力,那木筷被他“啪”的拗成了两截。
乔梓麻溜地替他递上了另一双筷子:“多拗两根,把它当成李太妃就好了。”
萧翊时笑了:“你的花样可真多。”
“陛下,拗完了就把她忘了吧,”乔梓正色道,“老惦记着你就不会开心,安王殿下心底仁慈,必然吉人自有天相,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就好。”
“说的好,”萧翊时朗声大笑了起来,将筷子一折为二,在碗上敲击了起来。
他一边敲一边引吭高歌,唱得却是乔梓听不懂的一种语言,那曲调悲壮高亢,他的声音清亮而富有磁性,充满了杀伐果敢的气息。
乔梓听得入神,忍不住随着节拍在桌上一起拍打应和了起来。
萧翊时的眼中稍稍有了点醉意,
“陛下这是什么歌?”
“这是伯纳族人出征前唱的歌,很得我的心意,大意就是大丈夫马革裹尸,不得胜不还乡。”
乔梓撇了撇嘴:“那是男人们唱的,要是女人们唱,必定就是不得胜也要还乡,亲人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有性命才能卧薪尝胆反败为胜。”
萧翊时愣住了,的确,伯纳族还有一首出征歌,就是妻子唱给丈夫听的,唱的内容和乔梓的八九不离十。
“你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晃悠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乔梓肩膀,语声困惑。
他这一抓,半个人都压在了乔梓身上,乔梓被压得腿一软,差点没把萧翊时出溜了下去。
幸好她的脚抵住了柱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抱住了萧翊时,艰难地抬起头来叫道:“陛下……唔……”
她的唇瓣擦过萧翊时的脸庞,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僵住了。